齐刚的喊声,进来的不是李文凤,却是大旦和二旦。郑齐刚又喊道:
“李文凤!!!——”
随着郑齐刚的喊声,大旦和二旦一起上前掐住了郑齐刚的胳膊,把他挟持住向外弄出去。此时的郑齐刚怒火中烧,他一边大声的呼喊一边挣扎,想挣脱大旦二旦的挟持,无奈经过很多实战训练的大旦二旦不给他机会。愤怒充斥了郑齐刚的胸膛,他的喊声不象是呼喊而更象是嘶鸣,而当这嘶鸣突然的静止,如同裂断一般变得死寂,变得似梦似幻不再真实了的时候,郑齐刚看见了李文凤,她站在几米远的楼栏内,象郑齐刚几次在恶梦中看到过的一样,双目深陷,颧骨突起,小巧的高挺的鼻梁凹陷了下去,鼻头却撅了起来,她的身体也象秋日的风中一棵遗落在原野上的黍禾,单薄而摇曳。看到了李文凤,看到了李文凤的样子,郑齐刚不知道李文凤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又确切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惊愕之后的瞬间,郑齐刚向李文凤冲去,却被李文凤厉声止住。李文凤伸出一只手象要推开还没迈出步子的郑齐刚似的凄厉的说:“别过来!”同时,近在郑齐刚身旁的大旦伸手推住了郑齐刚,郑齐刚的右手攥拳向大旦的面门捅过去,正打在嘴上。大旦伸手一抹,鲜血立时涂满了他的半张脸。与此同时,二旦在郑齐刚的身后拦腰把郑齐刚抱起,摔在了地上,一边又趴上去掐住郑齐刚的一条胳膊,郑齐刚还想挣扎,另一条胳膊也被大旦跪过来双手按住。可是他们又听到了李文凤的叫声:“放开他!”听到这喊声,无所适从的大旦和二旦一起转头去看李春英,李春英也说:“放开他。”郑齐刚站了起来,没有再向前冲,却转身手指李春英痛彻的喊道:“李春英!!——我恨死你!!!——”但是郑齐刚这呼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其他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经过了隔音处理的舞厅内也连回声都没有,于是郑齐刚发出一声长嚎双手捂脸跪在地上失声的痛哭了。另一边,李文凤也跪下去,陪着郑齐刚哭泣。偏偏这时候,郑齐刚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郑齐刚把手机掏出来,泪眼迷蒙的看着李文凤给他买的手机,抬手向近旁的李春英砸过去,被大旦及时的扣住郑齐刚的手腕,把手机夺下来,交给了李春英。
走投无路没有办法排解眼前这困境的李春英,拿到郑齐刚的手机后走下楼去,在楼下的门外,李春英把郑齐刚手机上刚刚呼叫过的手机号码拨了回去。刚刚打手机的是郑齐刚的老板常立军,是要找郑齐刚回去干活的。李春英问明了常立军的身份后,自己作了自我介绍,又把发生在这里的事、事情的前因后果作了简略的说明,问常立军能不能或是值不值的过来一下,把他的工人带回去。常立军那边的答复是马上过来。听了这回答,李春英揪着的心终于有了一些缓解。
李春英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回到楼上,情景跟她刚才离开的时候一样,只是哭声比刚才小了一些,大旦和二旦虎视眈眈的据守在郑齐刚和李文凤之间。想到常立军可能很快就会来到,李春英试着对李文凤说:“文凤,你先回去吧,郑齐刚的老板一会儿过来接他,他会把事情跟齐刚说的。你先回去好吗?”李文凤听着李春英的话,点了点头,对李春英说:“你要把实情告诉他。”李春英说:“好吧。”李文凤听到答复,从地上站起来,她没有再看跪在对面哭泣的郑齐刚,痛哭着走开了。郑齐刚听着李文凤离开,也没有抬头,一直保持着垂首低泣的姿式。
十几分钟以后,常立军来了,他开来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在大旦和二旦的抱持下,保持一个姿势跪坐在地上的郑齐刚被放在了大旦的背上,二旦在后边托扶着,跟着常立军走下楼去,把郑齐刚放进了常立军的面包车内。这之后,李春英对常立军千恩万谢,表示有机会去他的饭店里吃饭,上门去拜谢他们。看着他们走了,李春英才让二旦陪着大旦到附近的卫生所去看嘴上的伤。看到大旦和二旦也走远了,李春英没有回楼上去,却在楼下的门厅里独自一个人流起了眼泪。
三
郑齐刚也躺倒了。从初秋到初冬,短短的几个月,郑齐刚经历了他一生中再也不会有的撕心裂肺的两次呼喊。前一次的呼喊虽然痛苦但还怀着希望,而后一次的呼喊除了对前一次呼喊的妥协的痛悔,是那不可挽回的丢失。那是从初三到高三,至真至纯也是至美的学生的爱情,那是他处女般纯洁完整的爱情理想。如今是彻彻底底的丢失了,他的心因此而疼得瑟瑟发抖。
郑齐刚躺了两天,第三天早晨,他早早的爬了起来,不声不响的蹬了三轮车又去进货了。重操旧业替郑齐刚去市场进了两天货的常立军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但是不久后的一天下午,却从市场上跑来一个人向常立军报告,说他的打工仔在外边的一个小吃摊上喝醉了酒,躺在不远处的人行道上睡觉呢。常立军听了急忙叫上人去把郑齐刚弄了回来。从此以后,过一段时间,郑齐刚就会自己喝醉一回,躺在外边回不了饭店。隆冬的一天,气温骤降,凌晨一点多有人来敲饭店的门,原来谁也没有发现因为早晨要早起通常会早睡的郑齐刚这一天下午外出没回来,凌晨一点多了还躺在外边的马路旁不省人事。那一天若不是有人来报信,常立军他们去把郑齐刚弄回来,那一天夜里,郑齐刚很可能会被冻死在路旁。
在易粪而食的名利场下,/从那铺展而多的垃圾的缝隙里,/你看到了光灿,/这是金子。/在污染到窒息的酒糟气中,/你感觉到有清风拂过,/心胸为之开阔,/心血为之畅流,/这是你心之向往的开怀而又放心的生活。/这是她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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