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文凤躺倒了,不吃不喝,昏迷似的一直睡着,一旦醒来就会流泪。一个人能有多少泪呢?可是醒过来就会有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下,似乎永无枯竭,然后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发着低烧。李春英看着李文凤的样子感到害怕,只好把她送进了医院,又派了一个女服务员护理她。
当生命的意愿已经不复存在了的时候,生命的容光也如同退潮一般飞速的衰减,短短几天的时间,李文凤已经变了大样。然而,当生命已渐近的体会到死亡而触及到它的时候,冥蒙中的愿望星星点点却突然那么渴望的选择了生,是另一种与过去完全不一样的生。生命的反击绝然而又顽强,吊瓶通过输液管输入的药物和营养开始被吸收。当第六天,李文凤开始能够坐起来的时候,见到她的人都仿佛不认识了似的,找不到了一周前的李文凤。
此时,在这同一城市的另一个地方,郑齐刚正在用李文凤给他买的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打李文凤的手机,却始终是无人接听。
郑齐刚进城已经有几周了,为了尊重李文凤现在的工作,郑齐刚进城后没有急着去找李文凤。在去了劳务市场和人才市场找工作后,郑齐刚在路边的一家中等饭店门前竖着的招人启示牌的招引下走进了饭店。饭店老板看到这么纯净的小伙子前来受聘,喜不自胜,当即谈妥月薪九百元,管吃、住,由郑齐刚来接替由老板每天早晨亲自去市场进肉禽蔬菜的这件苦差事。接下来的日子,老板先带着郑齐刚去农贸市场认识那些固定的进货主顾。在这些固定的鱼、肉、禽、蛋、蔬菜主顾这里进的货比普通的市价还会便宜一成,并且情急之下也可以先拿货后付款,甚至也可以拿货记账,过一些日子一起结账。几天之后,早晨六点多甚至更早一点,郑齐刚便会蹬上一辆三轮车,去不远的农贸市场进菜进肉,有时候要来回几趟。之后的白天里他便在饭店里干些零活。
在郑齐刚工作的饭店里,有一个负责记账结账的站柜台的姑娘,这个姑娘面色白里透红,清纯又健康,不到二十岁。郑齐刚看着她,觉得她不知道那儿有一点象李文凤。每当顾客吃完了饭喝完了酒结账的时候,常常有那种特别的顾客会把脸或是嘴凑到姑娘的脸前或耳后,凑得很近;有一个常来饭店吃饭的什么“方经理”,结账的时候,胳膊笼在姑娘的周围,似要抱住这姑娘,反来复去的算着菜费问着菜价酒价,折腾个没完,只是不敢把姑娘抱紧了而已,但他那一口酒气也不是这样年龄的姑娘能受得了的。因此姑娘常常向老板常立军抱怨,常立军便说:“多收他的钱,这样的人一定要多收他的钱,多收了有你的一份。”有时候也有人专门来找这姑娘要给她落常住户口,要给她介绍新工作什么的。更出奇的事情是有几个来这个城市开会住酒店的人偶尔到这里吃饭,吃完饭后留下五千元钱,说以后天天到这里吃饭,先付款后吃饭,最后结账。吓得姑娘赶紧把钱交给了常立军。常立军自然是来者不拒、不胜欢喜。看着这些事情,郑齐刚便会想到李文凤,想到她那儿的环境,常常为她担心。
饭店里,只有周一这一天忙的差一些,在饭店里打工的人员有自己的事情,一般都很自觉的选择这一天外出。给李文凤打手机一直打不通的郑齐刚也在星期一这一天的上午向常立军请了假,坐公交车去了城西江南舞厅去找李文凤。
二
郑齐刚高高兴兴的来到江南舞厅,这时候还不到上午十点,江南舞厅静悄悄的,这使他回想起他第一次到这儿来的那个晚上和第二天清早,在他们就要回家的时候却找不到了李文凤的情景,那种发生在清晨时刻的突然的变故,那种莫明的惊慌。郑齐刚来到楼下的大门前,把门向里推了推又向外拉了拉,门是开着的。郑齐刚拉开门走进去,里边暖徐徐的,已经送了暖气。但是门厅和大厅里却没有什么人,因为知道李春英的办公室在那里,郑齐刚来到了二楼。李春英的办公室里也没有人。郑齐刚在办公室里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等了十几分钟,才听到有人趿拉着鞋走过来,向里边一露头,问:“你找谁?”郑齐刚一看,原来是同村的二旦,二旦也认出了郑齐刚,走了进来,问:“你来找谁呀?”郑齐刚站起来,很亲热的迎着他说:“我来找李文凤啊?!”二旦听了说:“好!你等着,我去叫二姑。”说完便走了出去。郑齐刚看到二旦那样子,心里想:“在这里难道连人身自由也要限制吗?”
二旦走了以后,过了很久,郑齐刚等得几次不耐烦想要进到里边去找人,都好不容易的按捺住了,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李春英一边拢着头发一边走进来,看她那样子好象还没睡够似的。郑齐刚看到李春英急忙站了起来,也跟着二旦他们的称呼对李春英说:“二姑,让你早起了。我来看看文凤。我也在那边的一家饭店打工了,已经干了几个星期了。”看到李春英拢着头发拢个没完,郑齐刚拿出了李文凤给他买的手机向李春英说:“这是文凤上个月捎给我的手机,很好用,可是从上一个星期开始,打文凤的手机,总是无人接听,我来看看是不是文凤的手机那儿坏了,她自己还不知道哇还是怎么了?”李春英听着郑齐刚讲,想到李文凤在遭遇不测的那天晚上把外衣和手机落在了王大庆的门市部里,昨天才从派出所那儿领回来,便说:“文凤的手机是坏了,刚修好,你回去以后打她的手机就通了,刚刚修好。”“那文凤呢?”郑齐刚问,说:“我是来看看她的。”李春英这时候终于拢好了头发,牙一咬,说:“文凤不在呢。”李春英这话让郑齐刚听起来绵软而无聊,他说:“我不会强迫她什么的,我只是来看一看她。”“可是她刚好不在。”李春英顽抗着,希望能想出办法把郑齐刚从这儿打发走。一种不祥的感觉,一种警觉浮上了郑齐刚的心头。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和这么多的吞吞吐吐,他开始注意李春英的面部和那上面的表情。李春英回避了郑齐刚的视线,说:“再过几天你过来吧,过几天你过来,这几天她的确有事,你担待一点,你现在回去以后就可以给她打手机了,好不好?”
“我现在就要见她!”郑齐刚突然大吼。
李春英对郑齐刚可能会这样虽然有思想准备,仍是被郑齐刚的叫声吓得一哆嗦。李春英变了脸对郑齐刚说:“你要闹是不是?!我告诉你,你甭想在我这里撒野!我让你过几天来!”
“我现在就要见她!”郑齐刚又吼了一声,随即向外对着楼内大喊:“李文凤!——”随着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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