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社教工作就要结束，出这事影响太坏，抓出干坏事的人要坚决劳改法办。一时间，祁连村人心惶惶，凡是地主富农家的成员与有嫌疑的人，一个个被传到大队部接受询问。
三天过去了，德强与德权成了重点怀疑对象，因为他们以前骂过黄同志。根据黄同志描述，打他的人很有力气。这样，年小的德权被排除嫌疑。德强经不住工作组与办案民警的强有力审讯，承认了袭击黄同志的事实。
最令人害怕的事情终于出来了，德强被传到大队部。他母亲万秀花吓得胆战心惊，这怎么得了啊！她没了一点主意。德林知道弟弟德强闯下的可是大祸，母亲和他受牵连不说，德强的命运会更惨，他只好硬着头皮来到祁连村工作组的办公室，找黄同志求情。
工作组办公室里，黄同志一脸的高傲，尽管德林把一切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请求黄同志原谅姜德强。黄同志连正眼都不看德林一下，自顾看手中的报纸。
“姜德林，知道你兄弟姜德强犯了什么错吗？”黄同志问话表情得意，一点看不出挨打时的狼狈样子。
“我弟弟对不住您，请手下留情行吗？”德林苦苦哀求着。
“你叫我手下留情，给谁留情啊？这可是阶级斗争的具体表现。一个富农分子的儿子，竟如此大胆，这不明显向我挑衅吗？我就不信治不了他。”黄同志根本不想听德林再说什么。
“黄同志，我爹死了，求你就把富农分子的帽子给我戴上吧，是我们没有教育好弟弟。” 德林说这话时浑身在打颤，他知道富农分子的帽子可不好戴，可为了弟弟，他只能牺牲自己，谁让他是长子呢！
“你说得还比唱得好听，一顶富农分子的帽子能顶得了吗？你弟弟要被劳改的，我可没有权利放过他，你快走吧！”黄同志把德林直接推出门，德林屈辱地离开工作组住地。
德强已被两个民兵押送到了公社，审查十多天后又被送回家。据说德强还不够劳改的年龄，放在生产队由贫下中农监督劳动改造。德强没有被劳改，万秀花激动地在上房屋里偷偷敬香磕头。公公与丈夫都曾是富农分子，德强如果成了劳改犯，她和德林在村里怎么抬得起头啊！德林的媳妇本来就嫌她家成分高。原打算今年腊月结婚的，被她父母推托。德林已经24岁了，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不知未过门的媳妇又如何想？万秀花独自在屋里哭泣，要不是为了几个儿子，她真想随老头子而去，万秀花无声地流着眼泪，她准备再到生产队长家为德强求情。
李兰芝听德强回来，过去看望，家里却静悄悄的，只有德林一人。“德林，你妈妈去哪里了？”李兰芝问道。
“婶婶，我妈领着德强去了生产队长家。”
“又怎么了？”
“德强要被派到祁连山里去放羊，这是贫下中农会议上定下的。”
“孩子还小，这哪行啊！”李兰芝一听就担心。
“妈妈就为这才去求情的。”德林无奈地说道。
李兰芝也是别无他法，又问德林未过门的媳妇情况怎样，德林犹豫了半天，说道：“婶婶，我的对象恐怕不成了，她父母本来嫌我家是富农，德强被公社抓走的事他们家也听了，前几天请媒婆商量结婚的事，他们没有同意。”
李兰芝劝德林道：“孩子，你又没出啥事，把心放宽一点吧。”她嘴里虽这样说，也不过安慰德林而已。李兰芝清楚眼下的男孩找对象，人们都看重家庭成分，德林的媳妇实在悬啊！看他无精打采的模样，李兰芝再无话可说。德林是个多好的孩子，怎么就这样不顺，无奈的李兰芝又安慰了德林几句，离开了。
德强要去的地方，在祁连山后肃南裕固族自治县与青海省接壤的地方，那里放牧着公社牧场的一部分羊群，三个人为一个放牧小组。因交通不便，放牧人进去时至少要带够三个月物资食品。放牧时常会碰到野狼，很危险的。牧羊人每年只能轮流回一次家。虽说一月给45斤口粮，年终又能补贴60多元钱，可贫下中农家的人一般不会去的。德强还是个孩子，当母亲的那能不担心。不过，就这样一个苦差，生产队长说还是争取来的，社教工作队的意思要把德强送去劳动教养。万秀花知道这些后，哭着离开了队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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