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笙正在街上愣神,旁边突有人向他招手,那人坐在路边,前面前放着一个蒌子,竹编的圆筛上放着几叠绿豆糕。
那人问他:“公子……瞧你无精打彩,是不是没吃东西,要不要买几块绿豆糕啊?”他说着用油纸包了两块,站起来递到了平笙面前。
平笙瞧这绿豆糕点与竹花糕长得挺像,顺手就接了下来。他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对,又给那人递了回去,道:“我不要。”
“不要?”那人一手接过,瞧了瞧被平笙咬过的糕点,“可你咬了,你得付钱。”
平笙道:“什么钱?”
那人闻言哎哟一声道:“公子你这可不行,看你着衣华贵成这样,难道打发个糕点的钱都没有吗?”平笙愣了愣,淡道:“我没有钱。”说着便要走开。不想那买绿豆糕的压根就是个无赖,他就是以为平笙是个外地人好欺负,一把就拉住了他,嚷道:“不给钱别想走!”
平笙瞧着那人的手皱了皱眉,不想那人看他反应不大,以为他不敢反抗,竟一手便摸进了平笙的怀里,道,“我便不信你身上没带钱!”
那粗糙的手触到平笙的小腹,平笙退开了一丈,十指瞬间涣成了利爪,他盯着那卖糕点的男子,眼光落在那人的心口,抿了抿嘴,又不知不觉上去了两步。
“平笙,不要害人。”古见刹在旁边道了一句。
平笙猛地惊醒,差点失声叫出来,他退出三丈愣愣看着自己身侧。那里空无一物,并没有任何人在。
那卖糕点的看他一惊一乍,上来又拖住他不让他走。平笙被他一扯怒气横生,伸手拍了他一巴掌,那人如受重击般应声跌倒在地上,抬起脸,面颊上赫然已多了五道血印。
那人还不知自己毁了容貌,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一抹脸,借着旁边洒楼里的灯光,便看见了一手血水。他惨叫了一声,上来一抱住了平笙,刚想耍无赖地喊杀人了,背后领子突然被人一扯,脚下一浮便跌出了丈许。
他转过头来,嘴巴还在骂骂咧咧,却在看到来人时连忙闭住了嘴。
那是个衣着华贵的公子,袖描祥云,襟绣牡丹,一脸微醉地正从酒楼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彪形大汉,一眼便能看出是在镇上作威作福惯了的。
“我说张瘸子,我怎么又看到你在这欺负外地人?”他看了一眼平笙,也没立即上去搭话,却对着地上的张瘸子踢了一脚,“暴殄天物的臭东西,这篮圩镇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你不就想要钱么,这公子欠你几个钱呀?”
那人颤颤巍巍道:“两个铜板……”
这华服公子闻言笑了一声,他身上没有铜板,于是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扔给那人,转身对身后几个随从道:“给我把他往死里打!打够一锭金子的药钱!本公子可不做亏本的买卖!”那几个大汉闻言齐齐应声,冲上去对着张瘸子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那华衣的公子才朝平笙走过来。他明明是一个花肠酒肚的浪子,偏偏又做出文质彬彬的模样。
他走到平笙面前对着平笙笑,不想平笙仍是一脸冷淡,似乎没有因为他的拨刀相助而心怀感激。
“这位公子面生,这是打哪来呀?”他一开口,不自觉便带出了惯有调笑的语气,如同正托着一胭脂粉面的花魁,笑问:“美人芳龄几许哪?”可惜平笙没有笑,也没像那些女子那般装模做样地娇羞一下,或给个粉拳捶到胸口来。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平笙,没看出平笙是个什么人。他在风月场赏花阅人无数,眼光早如火淬过一般精明,一下便能将人看得通透了,但对着平笙半晌,硬是却连丝缝儿大小的光都透不进去。他立即有了兴趣,于是锲而不舍地追问:公子打哪来呀?要去哪呀?可找什么人?这块地儿小爷我熟得很,远来皆是客,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平笙皱了皱眉,转身往前自顾走了。那人“哎?”了一声,几步追上来道:“你怎么不说话?要去哪?”
平笙想:这人真讨厌,怎么不走呢?
平笙过了大街又行到连云淮头,淮头人多,河中有一条丈宽的平路伸展到岸边来,灯悬两侧,红光融融。那人还挨着他与他说话,人声喧哗,他一字没听进耳里去,顺着脚步便往前走了。
那红灯引到河中便断了,抬头是座五层珍珠酒楼。平笙立了一会,掉头想走,突从楼上传来笑声,有人从二楼探着身子指他,大声嚷道:“瞧那不是钱公子吗?怎么这时辰才来!”平笙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侧,才发现那人叫的是旁边的华衣公子。
平笙还没来得及走,已从楼上哗啦啦跑下来一帮人,个个华服贵绶,一下将便将平笙围住了。六七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平笙,立即有人哎哟一声对一旁姓钱的人道:“你邀我们喝酒,自己却没来,我们还想定是在窖子里被哪只新来的狐媚迷住了。全想不到你竟然是换了口味!”那人眼睛流连在平笙面庞上,笑道,“哟,大家瞧这眉眼身段,得值多少黄金?是哪个楼里的新来的倌儿吗?我竟不知道,可不得了了!”他说着便要来拉平笙的手,平笙将手往胸前起了一下,抬头冷冷瞧了那人一眼。
那人愣了一下,又哎哟了一声。“误会误会!”那姓钱的解释道,“这公子是新识的朋友,不是什么倌儿!都想哪去了!”他话音才落,一人接话道:“你上次还说锚云姑娘是你好妹妹呢!这公子是不是楼里的倌儿,我一亲便能知道!”那人话音一落,一手便楼住平笙的脖子将嘴巴靠了过来。
平笙一手抵住那人的胸口,起手在脸上挡了一下,那人亲到平笙的手背,却也不恼,胡诌道:“这么香,还说不是倌儿?!”他说着更紧地搂住了平笙,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到身上来一般。平笙皱了眉,妖气微震,那人冷不丁被一股气流透身而过,立时如遭重击般飞了出去,啪地一声跌落丈外。
四周静了一遭,那一行人带了十几个打手,正优哉游哉地立身圈外看热闹,冷不丁却见自己的主子被人破布似的扔了出去,一时都傻了。直到那被仍出去的人坐起身来歪头喷了口血,指着平笙怒道:“给我把他打跪了!”
一行人闻言看了平笙一眼,大喊着什么话便齐冲上来。为首一人是个三百多斤的粗汉,跑起来连地面都在震动,这人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抡起拳头便朝平笙的面砸了过来。
平笙皱眉看着,还未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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