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平时对你那么差,让你觉得是在伺候我?”
郝敏还是不说话,拳头却捏得死紧,仿佛隐忍。
被抑郁和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崔佩佩明明看到了那年青的拳头上暴出的一根根紧实的筋络,也明明感觉到对方差到极点的心情。在罗恒面前的机灵识趣却消失了个没影,控制不住地开口,“我家什么时候把你当伺候人的了?我爸拿你当自家人,我妈对你比对我还好。还有我,我对你不好么,我,我,”崔佩佩结巴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脑子里出现的只是些朝夕相处的平淡画面,似乎自己对他也真没有什么特别。崔佩佩眼一红,顿时气泄,“算了。对你怎么样你也不在乎。反正我就是个惹麻烦的大祸精只会拖累你不是么。从头起你就一直在给我收拾烂摊子。不想管我也正常。”崔佩佩原本是昏了头说起话,可越说却越发现真是那么回事:郝敏刚来市里,她是东道本是该尽地主之谊的那一个,结果她不但没在熟悉新环境结交新朋友这些她能帮到的地方对郝敏起到一星半点的作用,反而一直在拖累他。她被楚楚们欺负,郝敏只好替她挡下,那之后也许连朋友都来不及交的郝敏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也被楚楚们找了碴。她爹被她祸害进派出所,郝敏只得背着郝叔想法子救人,最后到底被郝叔知道了不太能见光的经过,大概又给了他一顿教训。
崔佩佩心上呼呼吹着凉风。不管她做什么,她欠郝敏的已经快堆成了山。“怪不得你觉得是在伺候我。如果换了我成天被拖累也不会有什么好想法。”崔佩佩揉了揉眼蹲下,“你刚刚说的我都听见了。我知道,你对我已经够好的了。”书面的说法就是仁至义尽,“你进去吧。我还要在外头待一会儿。”
她一定得待一会儿。好好适应一下独自一人的感觉。
郝敏说“只希望你以后行事多思多想,不要鲁莽,不要轻信,遇上困难的时候,也可以来找我商量。万万不要对别人说的话投进所有的信任,尤其……是你在意的人”。这不是断交宣言是什么?
说“以后有事也可以找他商量”,意思就是没事离远点不要再烦他了?
该交待的我都交待了,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各走各的路吧。郝敏分明就在这样说。
崔佩佩觉得心里好像有只蚂蚁在咬,又酸又躁又难过。
没得到的时候不了解,得到的时候没留意,到了失去的时候她才突然发现总是沉默着站在身边的郝敏哥是个多么重要的存在。他比兄长更宽容,他比父辈更可靠,上辈子的崔佩佩没体验过的情感仿佛一次性被弥补了个圆满。可同样也是这个人,在她习惯了这种圆满之后突然要转身离开。崔佩佩埋头把眼泪蹭在衣袖上,暗地里咬牙,说变脸就变脸,早知道这样,不如一开始就别对她这样好!
片片温暖的气息靠近,那人停在了她面前,慢慢崩出几个字,“你哭了……?”。
拿眼泪当手段加增谈判筹码的那是楚楚,才不是她崔佩佩。不愿抬头的女孩原地不动弹闷声道,“没。里头闷得很,我在这里吹吹风,你进去吧。”
一只手在她的左胳膊上拍了两下。
崔佩佩打定了主意不抬头,正想要再次强调吹风忽然却感到有东西顺着胳膊插了进来——温热的,有力的,不容抗拒的。郝敏的手夹着她的脸迫她抬起了头。
有一瞬间崔佩佩觉得这个姿势怪异地亲昵。可郝敏的动作仍在继续,直到向上提升的力度让她完全站了起来。崔佩佩中途也反抗了两下,但脆弱的颈项限制了动作的幅度。
崔佩佩不忿。这算什么,在部队过了几天知道点格斗技巧和人体物理学弱点就了不起吗。对她这个麻烦精干嘛还这么费心。
“有话好好说,”郝敏的手帕是黑灰格子的,严肃得跟本人一般没差,低低的嗓音响起时整齐折叠的棉布就碰上了她的脸。顺着脸颊向下轻轻划了一下,郝敏就将帕子塞给了她,“先把脸擦干净。”
崔佩佩反射性就着帕子抹了一把。
手帕染了潮,灰色的地方也变成了黑。
盯着帕子发呆的崔佩佩也不知道是递手帕给她的郝敏太窝心,还是憋着一肚子难受却一句话说不出口的自己太窝囊。
郝敏的个头比她高,身形比她壮,顺着头发摸了摸她的头顶,模样有些像哄小孩儿,只调子仍旧低沉,“看你……要人怎么放心。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对了,以后上下学我就不和你一起了,我走的早,你还能多睡会儿。”
崔佩佩抬头,“那放学呢。”
“放学……放学我可能……也走不了那么早。”
“那吃饭呢,”崔佩佩看着他,“要不要我端了饭菜回自己房间吃把桌子让给你?”
郝敏一愣,动了动嘴角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崔佩佩觉得很难受,比上辈子看到江捍和文心慧亲亲热热携手逛街还难受。
随着难受而生的是愤怒。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可以一边如此窝心地对她好一边对她说以后要保持距离减少来往?
如果……如果是觉得已经替她收拾了太多回烂摊子……再受不了,疏远她冷淡她,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愤怒。毕竟,郝敏对她,已经做得够多,就算他干脆地拍拍手离开,她除了不舍也只会有长久以来积累的感激。
可这个人却一边要疏远一边又若无其事地对她关怀备至…………丝毫不考虑她会怎样的犹疑,怎样的迷惑,怎样的进退两难,就像……就像当年一头栽进名为“江望子”迷局里的崔佩佩那样。
要断就不要含混不清拖泥带水,以后见面点头打个招呼继而擦身而过,彼此对交往的程度心知肚明,干脆利落又皆大欢喜。
明知对方难以割舍地怀有期待却态度模糊暧昧,只会让接受方更加不知所措。这就是温柔一刀。
越在乎越失措。越不想放开,就越疼痛难过。
难道,看着她左右不安瞻前怕后地试探挣扎,很有趣么?
江捍倚靠的是崔佩佩全心的投入和在意,所以崔佩佩越试探越忐忑,他就越会洋洋得意享受自己的掌控力以为自己十足魅力。
可郝敏是为了什么?
崔佩佩觉得她是真心把郝敏当兄长的,虽然她似乎没有真的为郝敏做什么,但坐在自家沙发上的郝敏哥是和亲人一样的存在,和佩爸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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