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黯黯,秋意凉人。德本大佐伏在乱石中,蜷缩着身子,抵抗寒意。他垂首游目,心中一片灰暗,只一日两夜间,眼前的长谷大队、野间大队、平谷川的炮兵大队,死的死,伤的伤,不但人数折损半数,还丢掉其赖以倚重的重机枪和92式步兵炮。
一名通讯兵匍匐爬到他身边,道:“大佐阁下,我已按您吩咐,给伊达大队长发去三封电报,可……他一封都没回。”德本大佐听了,脑子嗡的一下,一颗心也咚咚跳了起来,久久才道:“继续发报,直到回电为止。”通讯兵应了一声,沿原路爬回。
德本原是极其自傲之人,但一连串的挫折,令他不断自省。他想:“我一踏上中国土地,所向披靡,无坚不摧,所经过之处,尸骨成堆,尽是向同僚可以炫耀之事。可短短的时间里,情况大是不同了。昨夜,小板中队和一个小队先后被吃掉,原本小心翼翼,可结果还是令人痛心疾首,怎……会是这样呢?昨日,老虎岭一役,按照军内传统打法,两次炮击,但对方不但毫发未损,还安然退走,而自己却折损百余人,问题出在哪?今晚兵分三路,稳东西两翼,先取双子峰,可谷寿大队被打残,也未能攻下来,是我指挥有误?”又一想:“难道是我对地形不够熟悉,才让支那人钻了空子?”暗下里马上否定,心道:“这里崇山峻岭,荒无人烟,支那人即使是先查看过,但这等地势对双方都是均等的。”令他最不能接受的是仗打到现在,他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看见,更不要说对方是什么人了。他想到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暗忖:“对方处处占领先机,若拿下伊达大队,那下一步势必会集中兵力,调头会来对付我。”他把头转向东边,喊来野间少佐,道:“马上命机枪中队封锁山道。”
鬼子一有所行动,马上惊动了于蓝,她“砰”的一枪,把一名刚刚从石后转过来的鬼子打死。野间少佐低声骂道:“八嘎,快隐蔽好,狙击手讨厌讨厌的。”他爬到一名重机枪手身旁,指着于蓝刚打枪的位置,道:“给我扫射,不给狙击手射击的机会。”
那机枪手“嗨”了一声,就想搬动枪身,可92式重机枪实在太重了,半跪着挪动百多斤重的机枪甚是费劲,心中一急,便忽视了隐身,刚刚站起来,被古月候个正着,她扳机一扣,子弹画着一道弧线,钻进那机枪手的脑袋里。
那机枪手斜身倒下,正巧压在野间少佐的脑袋上。上有百多斤的重物,下有坚硬的石头,野间少佐被压得七荤八素,他头奋力一使劲,将那机枪手拱翻,伸手揉揉肿痛的脸颊,气得向机枪手的尸体骂道:“蠢猪,站起来干么?找死!”他之前四次向伊藤百惠把守的阵地发起进攻,已有两个中队被打残,只有作为预备队的石井中队尚没有发生伤亡,于是垂头大声喊道:“石井中队长,让两个小队匍匐向狙击手靠近,再让一个小队,从东边侧翼绕上去。两下夹击,消灭可恶的狙击手。”
石头坚硬,凸凹不平,石井中队长手拿王八盒子在后不断的大声喝斥,鬼子是冒死不退。夜幕下,簌簌声、喘息声、石头碰撞声交替响起,偌大的野谷里到处是鬼子爬行蠕动的身形。有的鬼子胳膊肘让尖利的石头划破了,鲜血流个不止;有的鬼子大腿外侧给石头磨烂了,动一下钻心般的疼痛;还有的鬼子皮靴爬掉了,顾不得穿上,赤脚坚持前进。
这一切中,于蓝看得大惊,心想鬼子不再做缩头乌龟,冒死上来,欲要何为?她一边射杀鬼子,脑中一边想着这个问题。夏一凡功力不深,视力受限,偶尔的开上一枪,但耳闻声音,也知鬼子开始大举进攻了。古月已连续打死十几个鬼子,连呼过瘾。
三人三杆枪终是没能阻住鬼子,鬼子一进入到射程,便开枪还击,一时枪声大作。于蓝担心让流弹所伤,忙招呼二人后撤,退后里许,又各找地形,转身狙杀。
打了一会,于蓝见鬼子不再前进,而是推动石头垒砌掩体,再看远处有不少鬼子,向山道上缓缓移动,顿时恍悟,道:“二师妹,鬼子攻击咱们是假,封堵道口是真,你马上去通知小师妹,将这一情况告诉她。”古月点头道:“你俩要小心。”她身子一扭,急三火四般的飞身离去。
待古月身影消失,夏一凡道:“大师姐,咱们不能如鬼子所愿,你在正面阻击,我攀上东面山岭,猎杀潜入山口的鬼子。”于蓝摇头道:“不行,你这几年疏于练功,功力不进反退,我不能让你去涉险。”夏一凡听了心中不满,道:“就你和小惠,我做什么事都不放心,把我看成一个废物。”于蓝听了噗嗤一笑,又拍拍他肩头,道:“师弟,不要生气,你轻功有限,那险山峻岭,不是你能力所不及的。这样好了,咱俩换一下,你正面阻击,我去那里杀鬼子。”
夏一凡向于蓝横了一眼,道:“东山峻岭,我能藏身,危险倒不大。可是这里,我眼力不及,鬼子一窝蜂杀上来,倒会陷入险境了。”于蓝知他决心要去,帮他检查一下弹药,嘱咐道:“能打则打,不能打就退,千万不可大意。”
夏一凡“嗯”了一声,手提步枪,猫腰窜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到达东峰脚下。只见山坡颇陡,杂草枯萎,老树横斜。他轻功自也不差,瞬息间翻过山顶,下山向东北斜行。一块巨大山石如刀削,挡住去路。他绕过去就隐隐听到相撞之声,知道鬼子是在修筑工事,于是攀上一座危崖,只见百余米远的一个小丘上,六名鬼子正在忙碌着,他枪一顺,扣动扳机将三名鬼子打死,剩下三名鬼子翻下小丘与他对射。
鬼子枪法人人不赖,只是慑于对方是狙击手,不敢将身形暴露,才没对夏一凡构成威胁。夏一凡一杆枪压住三名鬼子,心下暗自得意,忽听得西北方向有杂乱声音传来,暗骂了一声,悄悄溜下危崖。他来到这里之时,心中已想到鬼子会向这里绕来,抄他后路,但他仰仗自己的枪法,又在黑夜里鬼子不敢冒进,抽身退走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没走上几步,前方忽然枪响,数颗子弹嗖嗖擦着头皮飞过,惊得连忙匍匐在地。
原来石井的一个小队,在东面上来之后,发现狙击手向南退走,正要继续前进,石井中队长传来野间少佐的命令,让他们十人一组,绕到山道南边山岭,守住机枪中队的后翼。走到最南边的一组,听见枪声,兜过来便截住了夏一凡的退路。
夏一凡俯身横移,左右一顾,见两侧虽有大石挡身,但身后便是深谷,退路已绝。他此时心里非常清楚,鬼子若从三面攻上来,自己是万万抵挡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