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这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十一点就坐到了教室里,这是春节前的最后一节课,我不好意思再不露面。老班的一番励志演讲结束后,我们都被宣判全体假释。
教室里本来就没我什么东西,我抱着几本课本回到宿舍开始收拾,一个背包装满了,手上又提了一只帆布包,好在这几天又吃又睡又输液的,背上的伤口已经碍不了什么事儿了。我跟二杠子借了一百块钱,回家怎么也不能一分钱都没剩吧。向百忙之中的大哥二哥三哥五弟六弟道了声明年春来再相见,就下楼去丫头的宿舍。盘算着怎么敲他一笔搬运费。
他的宿舍和我的相距不到200米,这几分钟的路我刚走了一多半,就听见一声闷雷,分贝不高,勉强能听得见,但是脚下的地面却为之一颤。随后前方的宿舍楼在慢镜头下塌了下去,接着一股浓烟升起在那片正在变成废墟的建筑物上。定向爆破?不是说明年暑假再拆么?丫头!早就说过让他换宿舍,现在好了,校方一定是以为楼里没人了,提前拆楼来了。我一边想一边已经抛下了背包向哪个方向冲了过去,满眼都是还在朝四周扩撒的黄色的尘雾,根本看不清这片废墟现在是什么样子。地面上满是玻璃碎片,丫的这么心急,连门窗都不拆就炸啊!我冲进这团尘雾里,根本就没什么能见度仅能看清脚下的已经不成样子的建筑残骸,尘土浓得几乎没法呼吸。我心里默算着抛距,企图确定211会在什么方位。不用想,肯定给埋在了下面。
“安可可……”我一嗓子没喊完,就剧烈的咳起来,汗水泪水鼻涕争先恐后的流出来。
“陆冬至,你在哪呢?”丫头的声音,还是从废墟外面传来的。我踉踉跄跄的从废墟上下来,脚下给楼板一绊差点没和满地的碎玻璃碴来个深情拥抱。安可可站在十几米外的地方,两只大号的行李箱的拉杆分别握在他的左右手里,肩上还背着书包。见到了我还没说话就笑翻在地上,两只箱子拍拍的全摔在地上。他一只手指着我,一只手还捂着肚子,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都成了土黄色的,可能脸上也是这样,他蹲下身在一只行李箱的夹层里摸了一阵,再起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面镜子,他一边极力抑制自己几近恐怖的笑声,一边把镜面朝向我。镜子里的那个人头发都成了黄色的,脸上黑一道黄一道和着鼻涕眼泪的泥印儿,整个儿一出土文物,还是刚刨出来的。
安可可说,早上第一节课有个安全帽挨班通知过的,中午要炸楼,让学生们离那一带远点。我因为十一点才去的教室,所以不知道。竟然没有人告诉我,真是好险,还好我慢了一拍,否则就不是出土文物而是入土为安了……
春节后再开学,丫头住进了新宿舍,自然也不再来找我。教室的黑板上就开始倒计时了“距高考还有***天”,后来是“距高考还有**天”,直到“距高考还有*天”。我不知道高考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反正我是没感觉的了。毕业典礼结束后,我们307全体在二杠子的邀请下ktv了一把,三个小时六个人消灭了近三十瓶啤酒,最后二杠子还能特有范儿的上台给我们唱歌,本来是悠扬刚劲的独奏:“在你辉煌的时刻,让我为你唱首歌……”最后变成了惊天动地的大合唱“……至少你还有我,朋友的情谊啊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直到包间的门被撞开,经理面带微笑的把我们请了出去。老三和小六直接打了的回家,我们几个就漫无目的的轧起马路来,边走还边吼“像一杯酒,像一首老歌……”我还好,老大因为第不知道多少回失恋,完全喝糊涂了,我一路都拖死狗似的拖着他。二杠子和小五情况也不太好,俩人互相拉扯着,边晃边说着胡话。二杠子比小五整整高出二十公分,虽然都踉踉跄跄的,落差还是太明显了。等我清醒的差不多了,发现竟然走到了市郊,再一看表都四点半了,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喝成这样,走了这么远还在继续走,我都能看见飞机场了。平时这段路打的都得七八十块。
“喂,快停下。”我冲着前边的二杠子和小五大喊。他们跌跌撞撞的回过头来招了招手:“你们回去,我们继续。”又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马路前行。虽说是夏天,可这个时间也是凉嗖嗖的,路上连个出租车都没有。我把睡着的老大放在马路牙子上,天知道我怎么拖着这家伙走了这么远。
“该回去了。”我追上前面满身都是土的那两个人。二杠子一把推开小五,后者一屁股坐在马路中央。看来练家子因为不过如此嘛。亏我还对他崇拜有加。
“你们都回去。”二杠子说着就向机场跑了过去,我连摔倒在地上的小五都没扶。撒丫子追了过去,这主儿疯了!二杠子跑的太快了,根本不像喝醉了酒的,方才的踉跄劲儿,一点都看不着了,我紧随其后奔进了机场,他直接朝安检处冲过去,这家伙想当恐怖分子么?机场的播音大喇叭一遍一遍的催促登机。平时篮球都不打,操场都不去的二杠子把我甩下老远一截。我的小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生怕他被机场安全员一警棍打晕再给装进哇哇乱叫的警车,当做犯罪分子处理。
不可思议的是这主儿居然还过了安检,不是硬闯而是给人放进去的。他站在安检通道里回头冲我扬了扬手里的小卡片状的东西,喊了一句:“我今天五点的飞机,飞往加拿大,再见了!”等我让安检拦下来他已经拐了个弯,连背影都看不见了。小五也喘着粗气儿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我旁边,一声轰鸣,我知道二杠子已经在天上了。怪不得我们以前问他的志愿的时候这家伙说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们。合着雷死人不用偿命。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我的志愿我也没跟他们说过。
“你晚了三分钟。”我对小五说。这家伙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电池都蹦进了安检通道。不至于吧,我以前没觉着他们俩有多好的交情啊。
……
我坐在行驶的军列上,车厢里都是和我一样的新兵蛋子。一身绿军装,一朵大红花,行李架上堆满了整整齐齐的背包。车里温度很高,要不是“首长”让我们保持军容,我早就把外衣脱了,和我同座儿的是个小伙子,(这不废话么?难不成还是大姑娘啊。)问我要不要水,我说了声麻烦了。他就拿起我俩的杯子向车厢另一头走去。车厢里乱哄哄的,年轻人聚到一块没几句就熟络了。居然还有带了扑克牌的在斗地主。
我怀疑我是不是老爸老妈亲生的,刚才上车的时候人家都有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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