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惜别抱头痛哭或者豪言壮语互相勉励的戏码。就我光棍一条,连个送别的都没有。我花了好几夜时间准备的一大串临别之言,结果一个字都没用上,那憋得是相当难受的。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不一大篇下来,净想着同学们了,老爸他们连个龙套都没有。
同座的把水放在桌子上,在我旁边坐下来,从兜里摸出一串儿优乐美,用不太明显的天津口音问我来点不。我摇摇头,记忆中只有安可可喜欢喝那玩意儿。
“喂,你想什么了?从一上车我就看见你坐那儿一直笑,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这家伙用嘴撕开两只包装袋,把奶茶粉倒进水壶里,还拿起来摇了两下。我这才看清楚他的鼻梁上还架了副眼镜。
“我叫赵冠军,老家天津的。”他说。
“我叫陆冬至,老家河北的,现在还河北。”我说。我等着他下一句说“冬至?你冬至那天生的么?”所以第一次听到我名字的人都会这么问。
“冬至,陆冬至……”他反复念了好几遍,我说老兄你倒是快点问啊,答案我都备好了。“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陆中秋的?”没想到他下一句竟然是这个。我只好把已经堵在嗓子眼的答案咽了回去。
“陆中秋?我没听说过啊。”我家没这个人,绝对没有。我可是三代单传,连堂兄弟都没有。我可以拿我们家半世纪前就已经化为乌有的族谱担保。这天下姓陆的多,起这种名儿的也这么多?难道他也有一个不识字的奶奶?
“我七岁才搬到河北,以前在天津有个小伙伴就叫陆中秋,我俩天天搁一块玩儿,后来我们搬走了,好多年都没联系了。”然后他把小时候和我的那个本家穿开裆裤的那点破事儿全抖了出来,就着沏的浓浓的奶茶,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奶茶甜腻腻的气味从他嘴里喷出来,我只好时不时的拿毛巾擦一下脸。不过我听明白了,总之一句话,他如何如何机灵,他那发小如何如何笨蛋,最后还欠了他八毛钱没还。
听他说的起劲儿,我也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抛到了九霄云外,和他对侃。我俩正要吹得飘起来,“首长”站在车厢中间的走道里:“安静,同志们。安静。”他一发话车厢里立时鸦雀无声,然后他说终点站快到了让我们唱唱歌儿,振奋振奋精神。在他的带领下,我们齐声唱起“学习雷锋好榜样”。我有种越活越年轻的感觉,怎么跟学前班老师给我们上音乐课似的。到了终点站,有好几辆绿卡(绿色的卡车)在等着我们,我和赵冠军有幸被塞进同一辆里。我好像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从眼前闪过,有意识的去寻找的时候怎么也找不见了。绿卡给塞得满满的,我们连转身都困难。每一辆绿卡都开往不同的训练基地。
我找着写小说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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