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些,值得么?”方氏叹气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女儿哪有不裹脚的?‘不是好看如弓曲,恐她轻走出门外。'《女儿经》上有这一句,素日我教过你的,可还记得?”玉宁低低“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方氏道,“我们若不给你裹,那就是家教不严,一家子都会给人笑话了去!可是你这小磨人精偏又受不得那个罪,也怪我把你养娇气了。你爹左思右想,这才想出个不是法子的法子。再者也是怕你这双天足日后被人笑话,竟说我儿是仙人转世,教你不必受那些个闲气。竟是一石二鸟之计!”
玉宁也大致猜着些,再听她这番话,越发愧疚难耐。薛谦手臂的伤她见过,红肿得吓人,好些日子动弹不得,谁知竟是为她!她不由哽咽着扑进父亲怀中,“阿爹,宁儿错了!宁儿太任性,太自私了!你们给我裹罢,我不怕的,再也不怕了!”
见她这样伤心,薛谦立时心疼不已,忙拍着不住抽动的小肩膀安慰,“呆丫头,那伤势看着厉害,却不疼。不过是为着做戏,你伤心甚么?可不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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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拿绢子与她擦了眼泪,正色道,“你这会子要裹也不成的!这戏都做全了,还能自打嘴巴子?日后便是你后悔,哭着求着要我们与你缠,也是不能的。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所以我教你要三思而后行。真做了就得咬牙受着,别后悔!再有你要死死记住,这件事一个人也不许说!不管他是谁,包括你那些哥哥姐姐,你外婆、舅舅,都不许!说了,我们一家子的名声可就全毁了!”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个中厉害玉宁自然是晓得的,一时担忧道,“那位丘老神仙不会说出去吗?”方氏赞许地微弯唇角,“他有极厉害的把柄在你爹手里捏着,如何敢张扬?只你自己别说出去,谁也别说。没有谁是绝对靠得住的。若有,也只你生身父母。我儿切记,别拿自个儿的秘密去试验他人的忠诚,除非你有绝对能应付的法子!”玉宁点点头,“姆妈放心,宁儿记下了!”
忽然西侧屋里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婴啼声,玉宁忙抹抹眼睛,“弟弟哭了,我们去看看罢?”方氏嗔着她,“一个二个都不教人省心!”说又提高音量命梨花去看看哥儿怎么了?梨花才应下,谁知养娘已抱着小儿进来,“哥儿醒了见不到奶奶,正发脾气呢!也不吃奶,也不屙屎,还得奶奶哄哄!”
因她抱着玉辉,梨花竟不曾阻拦,任她进了屋里。方氏一言不发接过儿子,一边哄一边淡然说,“你去账房拿了三个月的饷银,各自回家去罢。”唬得养娘颤颤跪倒,“奶奶开恩,奴婢哪里不对了,奶奶要打要骂都成,别撵奴婢出去!”说着磕头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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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辉顽着娘亲的耳坠子,一时倒不哭了。方氏抱了着他在软榻坐下,冷笑道,“你是奶哥儿的,原比别个体面,这是常理。谁知你眼里连老爷与我也没了,这屋里来去自如的!这般不知上下的东西,还留了做甚么?”也不管她哭天抢地,径直命梨花把人带走。这样的人家,吃穿俱是上上等,活也少,她哪里舍得去了?因而这养娘苦苦求饶,只赖着不去。
一时哭得薛谦心烦,她求情道,“不如饶她一回罢,我瞧她对辉儿还算尽心。”方氏犹豫片刻,才冷然道,“老爷发话了,那就留下!再敢有一回,谁说情我也不依的!”养娘把头点得鸡啄米似的,看她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方氏嫌恶地赶她去收拾了,却是留下哥儿。
待养娘去得远了,玉宁握住弟弟的小肉爪子,调皮一笑,“姆妈,宁儿猜您原就不是真的要撵她罢?”方氏用手点她额头,“你这鬼精灵倒知道了?那你说来听听。”玉宁揉着额头,撅嘴道,“姆妈时时敲打着,叫她不敢背地里仗着自己是奶母就胡作非为。宁儿没说错罢?”
方氏淡然一笑,“若不是你爹发话,不定就撵了!这就叫以一儆百。不过也不能常用,用得太多,该叫底下人寒心了,竟是得不偿失。日后我会慢慢教你,女人总是要管家的,可不能被下人签了鼻子走,糊里糊涂给人当刀使。”说着她却惆怅不已,百般宠爱的闺女总有一日成了别人家的,还得受自己受过的苦,不由心中酸楚。
玉宁见她柳眉微蹙,双目间隐有愁绪,忙听起小胸脯傲然道,“姆妈放心,宁儿自会留神不叫人欺负去!我是姆妈养的,还能与你丢脸么?”说得薛谦夫妇俱笑了。辉哥儿也来凑热闹,依依呀呀就往姐姐身上扑,玉宁拦住他的小拳头,一行取出帕子去擦他流得满下颚的口水,“瞧你欢喜甚么,真是个口水娃?羞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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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扑哧一声笑了,“宁丫头这会子倒笑话起弟弟,却不知道你这般大的时候,你哥哥也样羞你来着!你们这些孩子,可是半斤对上八两?”玉宁心道,怎么不知道,再说人家努力克制了,才没有流得满脸口水呢!
薛谦因说,“一会子吃完饭,宁儿收拾了随我进城里一趟。”方氏诧异道,“老爷巴巴儿带她去做甚么?”薛谦道,“宁儿这病能好却是少卿小友出得力多。早就该登门拜谢,偏赶上你临产,一直不得空。如今得了闲正该走一趟,不好失了礼数。”方氏却是不赞同,“老爷去乃是礼数,宁丫头去做甚么,她也不小了,该避些嫌疑才是。”
玉宁素日总不得出门,眼下倒是喜出望外。谁知方氏偏是不允,一时垂头丧气,只戳戳弟弟嘟嘟的小脸,看他不乐意地直咿呀,方解些怨愁。谁知薛谦却说,“女儿还不到避嫌的年纪,又是随我出门,怕甚么?”玉宁忙摇着方氏的衣袖央求,“姆妈允我去罢,求您了!”方氏见她可怜巴巴的,一时也软了,只好说,“必须戴了纱帽,不然我不依的!”
把个宁姐儿欢喜得了不得,方氏心下一动,对薛谦笑道,“老爷与娟丫头看上的人选,莫非竟有这个人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图片已恢复,无奈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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