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方氏命丫头去请姐儿,便有三姑婆说,“大姆姆的娟丫头怎不一齐请出来?”王氏忙摆手道,“她就免了罢,这丫头上不得台面,不及她妹子多了。”三姑婆听了蹙眉说,“这话我就不爱听,娟丫头我是见过的,生得清秀腼腆,也是好孩子呢!扬哥订了亲,下一个该到她了罢?女儿家十二岁就该说亲,若到十四还不定就晚了。娟丫头也年至豆蔻,老大媳妇可别误了孩子的终身。”
王氏笑容一滞,只硬邦邦憋出一句,“那是我亲生的闺女,还能亏待她不成?您老人家倒不必操这些闲心。”三姑婆不由气结,冷笑说,“我知道你的意思。罢了,我也不讨你嫌,各自干各自的是正经!”说着便要起身。方氏忙劝道,“您老人家消消气儿,大姆姆并没那个意思,您误会了!再说您这一去不是打我的脸么?”又对王氏使眼色,叫她赔不是。
不敬长辈可是大罪,够她吃一壶的。因而王氏勉强低了头“您老人家还认真恼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大伯娘也道,“孩子们年轻气盛,偶尔说话不留神是有的。你我是长辈,还能与小辈质气不成?快坐下罢!”又命王氏过来斟酒赔罪,三姑婆自觉得回了体,方借机下台,大家撂开手不提。
一时吴氏拿着把青釉刻花倒装壶过来,又赔笑道,“我陪姑祖母再吃一杯,您尝尝这果子酒如何?这是上回在姑祖母那里学的酿法,不知可曾学到几分?”三姑婆吃了,点点头说,“还行,就是味道还浅,多搁些日子只怕更好。”那吴氏悄悄道,“您老人家多担待些,我婆婆说话不大留神是有的,对姑祖母却没有半分不敬的意思。”
三姑婆因说,“你与她当媳妇怕是不容易,连个好赖也不分!她的闺女我很稀罕瞧么?”吴氏赔着笑又与她斟满,百般劝她吃了。她婆婆看得撇嘴角,却不敢再呛声。方氏只当没见,笑了说,“平日为了这些儿女,每每操不完的心。今儿难得咱们娘儿们凑在一处吃酒,倒要把那些搁一旁,尽情乐和了!明哥儿媳妇与各位都斟满,咱们同饮此杯如何?”
众人皆说,“这话在理。”吴氏遂依次与女客满上。那三姑婆并不敢认真计较,整好借此下台,因而也无旁话。大伯母因笑道,“还是叫了娟姐儿出来罢,在座都是自家人,哥儿要读书明理,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也不敢打搅。连姐儿也不请出来见过,这却说不过的。”王氏不耐道,“我这就命她出来与各位见礼,使得了罢!”说着赌气命也丫头去叫来玉娟。
忽听得门外丫头道,“大姑娘来参见各位奶奶!”方氏忙命她进来。彼时,丫头打起银红撒花蜀锦帘,一个年岁尚幼的姐儿被养娘丫头簇拥着进了屋里,行至在众女客前,姐儿双手交叠半蹲,道一声“万福”,竟是步步轻盈、字字清脆,落落大方,叫人挑不得半分错处。众人细细打量,越看越是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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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伯娘赞叹了道,“素日只说天上的仙女儿好看,究竟怎生个好看法,却是谁也没见过。如今可算见着一回真的,咱宁丫头可不就是个小仙女儿么!想来便是真个神仙,也不过如此罢!”刘表嫂啧啧道,“我竟不知世上竟有这样标致的姐儿,倒似从画里走下来的,把我给唬一跳!怪道你娘不许我们见,这样的活宝贝可不得藏起来?”
这时候的女子若得了称赞不谦虚羞涩一番,必然被人说成轻狂。再者被人围观的感觉也算不得好,因而玉宁也做出小女儿该有的娇羞,又躲去她娘身边。方氏温言说,“在座的都是一家子的长辈,我儿很该一一拜见才是。”吴氏忙过来揽了玉宁,“妹妹想是不大认得,我来说与妹妹,这位是你大姨婆,坐在旁边的是姑祖母,那边一位是六姆姆,还有幺婶子……”
玉宁心知眼下她的一言一行随意不得,往小处说是与方氏存体面,往大处说却关乎薛家二房的门风家教。因而乖巧地由嫂子带去挨个与女眷行礼,婆姨们见她知礼温顺,更是喜欢,一时拉了她的手问长问短,玉宁少不得一一浅答。因有人问她可会针线,吴氏笑道,“我这妹子手巧得紧,扎的花样新奇还在其次,难得的是惟妙惟肖,不留心看还当是真的呢!”六表嫂只说不信,定要看看。
玉宁往方氏看去,见她微微颔首,嫣然道,“原是大嫂子打趣,宁儿的手艺粗糙得很,哪里就能献丑了。只是长辈有令,不能不依的。还求大姨婆、姑祖母并各位尊亲多多教导,别笑话宁儿拿这点子微末伎俩出来卖弄。”三姑婆爱怜地拉了她的手只顾摩挲,“你娘可是会养,生得又俊又懂事儿,手也巧,还会说话,怨不得人见了都爱。宁姐儿就拿来我们瞧瞧,谁敢笑话你,看我啐她去!”
说得众人都笑了。玉宁低了头从袖里抽出一方丝帕,含羞道,“这是宁儿胡乱绣着顽的,手艺粗疏,不堪入目得紧,尊长们万毋怪罪。”六表嫂早已抢了过去,且看天蓝色的帕子绣着一簇葵花,令人耳目一新。且针法奇乱,闻所未闻,只叹道,“好个姐儿,日后不知被谁得去,必是他家烧了高香!”宁姐儿只装憨,“六姆姆说甚么,宁儿不明白呢?”大伯娘假意拧六表嫂,“没说甚么,她吃多了酒说胡话,咱们别理她!”玉宁心中暗笑,面上仍做不解。
那三姑婆却拿过帕子细瞧,忽惊奇道,“两面绣?我的儿,你竟有这个本事?”原来帕子两面赫然绣了一模一样的葵花。玉宁摇头说,“原是宁儿与姐妹们一处捣鼓的,也只绣得手帕,大幅的还是不成。”可惜央视只普及过这种最简单的双面绣,甚么双面三异绣只好望而兴叹。
不知是哪房的媳妇一时笑嗔道,“姐儿才多大,这就很不错了!再好只怕得是神仙托生的!”又说,“我瞧宁丫头行行比人强,只有一样,姐儿都八岁了,怎像是还没把小脚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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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宁心下一慌,不知作何答复。方氏却是招手叫她过去,揽了怀里说,“原是要与她缠的,去年八月间就请了脚婆来家。谁知还没赶得及裹,家里就出了事故,宁丫头也病倒三四个月。只说待她病好了再裹罢,谁知有天夜里,我竟做了个甚为怪异的梦。”
众人忙问梦着甚么了?方氏先打发了唱曲儿的女人,才说,“恍惚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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