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致远微微点了点头,眼里闪烁着一道光芒,一时之间,又好像回到了自己艰苦专研剑法的日子里。
段惜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许致远,喃喃道:“坚韧不拔的毅力,超凡脱俗的悟性,无数汗水勤劳的结晶,风吹雨打从不间断的坚持,这样千辛万苦练成的剑法,难道不该觉得可惜吗?”
许致远好像完全都没有想到这些,微笑道:“按理说,我是该万分珍惜自己的剑法,但剑法毕竟是剑法,岂能和人的性命相提并论?”
段惜雪心里一震,一时说不出话来。
云怜蕾一直静静听着,一直静静看着许致远,此时听到许致远这一句话,心里就好像有一缕温馨的春风拂过,顿感温馨甜蜜。
许致远表情严肃,一字一字,认认真真道:“剑法有高低之分,地位有贵贱之别,但人的性命却是同样高贵的。”
段惜雪看着许致远,眼里充满了泪水,感动的泪水。
云怜蕾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许致远温声道:“我的武功纵然得来不易,但万万抵不过两条高贵的性命。”
段惜雪喃喃道:“难道这就是你不可惜不后悔的原因?”
许致远道:“是的。”
段惜雪道:“你错了。”
许致远惊奇道:“我错了?”
段惜雪道:“是的。”
许致远道:“我哪里错了?”
段惜雪道:“你哪里都错了。”
许致远不解地望着段惜雪,轻声道:“我不懂段姑娘这话的意思。”
段惜雪暗自长叹了一声,一字一字道:“许公子,你用自己的武功换取我和怜蕾妹妹的性命,表面看上去非常合算,但实质上却一点儿都不合算,非但一点儿都不合算,而且还上了那个道士的当。”
许致远心里一惊,惊讶道:“我上了绝尘子的当?”
段惜雪道:“恐怕是的。”
许致远道:“我上了绝尘子什么当?”
段惜雪道:“你上了什么当,我们暂且不说,但有一件事我要问你。”
许致远道:“段姑娘想知道什么事情?”
段惜雪道:“绝尘子是不是一个好人?”
许致远道:“段姑娘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呢?”
段惜雪道:“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许致远点了点头,想了一想,一字一字道:“据我所知,绝尘子虽然师出武当,但性情孤僻,狂妄自大,自恃有一身好武功,到处逞凶霸道,虽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但也绝非一个正义凛然的好人。”
段惜雪道:“这就对了。”
云怜蕾心中万分惊讶,急忙追问道:“惜雪姐姐,什么对了?”
许致远百思不得其解,目不转睛地盯着段惜雪,想得到真正的答案。
段惜雪神色担忧,喃喃道:“这就是我说许公子上了绝尘子当的原因。”
许致远微微摇了摇头,诧异道:“这就是我上绝尘子当的原因?”
段惜雪道:“是的。”
云怜蕾道:“为什么?”
段惜雪看着许致远,正色道:“许公子,绝尘子的武功和你的武功比起来如何?”
许致远眉头微皱,迟疑道:“这个不好说,不过如若我全力出击的话,我想绝尘子就算能战胜我,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段惜雪道:“如此说来,你们的武功是不相上下了,是吗?”
许致远道:“也许是吧。”
段惜雪道:“如此说来,今日上午如若真的动起手来,许公子一定不会轻易取胜了,是吗?”
许致远道:“必败无疑。”
云怜蕾心里一震,谜团重重,想了一想,喃喃道:“既是如此,那绝尘子那一伙人为何不取我们的性命,反而要放过我们呢?”
许致远想都没想,随口而出道:“也许他们本来就不想杀我们。”
段惜雪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有这种可能,但恐怕不全是。”
许致远道:“为什么?”
段惜雪道:“许公子还记得他们杀你的原因吗?”
许致远道:“给武林盟主报仇雪恨。”
段惜雪道:“既然是为了给武林盟主报仇雪恨,那他们为什么又要对你手下留情呢?”
许致远道:“也许他们只是想羞辱我罢了。”
段惜雪道:“为了羞辱你?”
许致远道:“恐怕是的。”
段惜雪道:“为什么?”
许致远道:“这也许就是作为剑客的悲哀吧。”
段惜雪眉头微皱,诧异道:“剑客的悲哀?什么意思?”
许致远微微摇了摇头,黯然道:“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最大的羞辱不是死在对手的剑下,而是一生默默无名、窝窝囊囊的活着,那种羞辱是痛苦的,是生不如死的,绝尘子之所以会放过我,或许就是想让我生不如死的痛苦一辈子。”
云怜蕾心里一凛,双手不由微微颤抖,喃喃道:“原来如此。”
段惜雪惊讶道:“什么?”
云怜蕾道:“如何彻底毁灭一个真正的剑客。”
段惜雪道:“如何彻底毁灭一个真正的剑客?”
云怜蕾道:“是的。”
段惜雪道:“什么意思?”
云怜蕾脸色变得惨淡,喃喃道:“要想彻底毁灭一个真正的剑客,不但要击垮这个剑客的外部身体,而且还应该击垮这个剑客内心的希望和信念,一旦一个剑客没有了信念,就好像是一支没有了灯芯的灯,会彻底绝望,一旦一个剑客彻底绝望,就和行尸走肉无异。”
许致远神色怪异,长长叹息道:“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段惜雪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完全合理,淡淡道:“如若绝尘子真想彻底毁灭许公子,他为什么不一剑杀了许公子呢?难道羞辱能比死亡毁灭的更彻底吗?”
许致远道:“羞辱虽然不如死亡毁灭的彻底,但却能让自己的敌人生不如死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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