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乱糟糟的叫喊声。
小枣和阿旺都只奋力的划船,谁也不说话。阿旺背对着小枣,小枣只能看着他厚重的背影发呆。
小枣不问阿旺,不意味着她不明白其中的干系。
那个小门想来是何府厨房为了方便所开,为平日里扔些垃圾,买点小菜方便罢了。这样的小门一般不会为外人所知,除非特别有心。
十里秦淮到了晚间应该说是很美的,河边那些将相世家,家家都是灯烛明亮,河中画舫也是点点星光,这些璀璨的灯火倒映在河面上,竟比那天上的银河还绚烂。
如今河中唯一缺的是平日那些往来寻欢的小舟,河面上也就少了些声色。
相对的空旷让他们的小舟一路畅行无阻。他们划过了这些浮世的繁华,小舟渐渐靠近了秦淮河的尾端。一直到了离小枣下处不远的码头,小船才停了下来。
划得太猛,两人都有点微喘。
“啊旺,谢谢你!”小枣终于说。
阿旺没有应声。
“你,能不能把这艘小船留给我?”小枣轻声地问,“我这次不给你家主公添麻烦。”
阿旺只略想了一下,就丢下了橹,一个箭步跳上了岸。
小枣也下了船,把小舟系在埠头上,“我去对屠大娘和阿抚说一声。”她对阿旺说。
阿旺没反对,却没头没尾的对小枣说;“主公这次要过好几天才能回来。”
小枣啊了一声。
阿旺却又不再说什么,决然的转了身,大踏步的离开了。
小枣赶紧回自己的下处。她还是有些怕何弼的那些护卫听到了什么。虽然自己语焉不详,但她记得何弼曾叫出小枣的名号。她不得不小心。更何况何弼临死还叫出了一个萧字。她决定先躲起来避避风头。但她不能不告而别,得让两个记挂自己的人安心。
她急匆匆推开了自己住处的院门,然后呆住了。
屋子中点着灯,屠大娘和阿抚都穿戴整齐坐在灯下。
“你们……”
“东西都收拾好了!”屠大娘说,“我们快走吧,我去叫船。”
“有船!”小枣咬了牙,“那就快走!”
这一回,她们走得更加匆忙,几乎是丢盔弃甲,屠大娘就像当年到应无意的车骑府时一样,挑了一付担子,尽量装了些粗笨的家伙,小枣和阿抚则只拎着细软。三人先划船在横塘一带的芦苇荡中躲了一夜,到天亮了,便划船去了建康城边上那个叫西洲的小镇。她们找房子在这个小镇安顿下来,对外自称插花屠家。也就是那种靠卖艺为生的艺妓之家,靠接些零散的堂会、宴席为生。
因为小枣会唱会弹,屠大娘也会诸般乐器,她们住的小院里整日里曲声不断,别人看来倒也是十分的妥帖。
西洲这小镇,因为离建康极近,人口密集,像她们这样的人家也有不少。所以没人疑心,没人打问。倒是小枣她们在与左右邻居交往中,听得不少建康城中的消息。
何弼被杀的消息第二天就传到了西洲小镇,百姓议论纷纷。说是丞相何弼被人杀了,死状极惨,被人踏成了肉饼,又挂在了墙上示众,脸上还刻了个“贼”字。杀他的人却是一个年小的小倌倌,还是第一次接客。但也有人说杀何弼的是个女鬼,与他有深仇大恨,杀了何弼后那女鬼还披散着头发狂笑不止,然后在黑夜里化身而去。
听人说这些事时,小枣她们三个正坐在巷口云吞摊边,每人一碗云吞吃得香美。小枣和屠大娘都不说话,只是听听而已,阿抚却像是听故事一般,和着众人同叹息同击掌,还追着别人问后来怎样。这之前她试探的问过小枣,小枣却装糊涂,一字不说。
有一点倒是大家都是一样,所有人都在猜,如今去了一个贪狠的丞相,不知又会上来哪一个盘剥的宰辅。
“好不容易养肥了一个贪官,可惜死了!”大家都这么说。
小枣也不免好奇,谁会成为这南郑的新宰相,想了一回,她觉得会是应璩自己,大司马兼大丞相,前朝多得是旧例。现在他已经能看得懂,应璩的心中只有一个权字。不到全然的大权独揽,此人不会撒手。
若真是那样,应无意又会是怎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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