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萝不可抑制的笑声伴随着雨点在浓郁的夜色下欢快地飞溅,她的手越缩越紧,像是要嵌入黎扬的手腕中,扣住他的骨头。不知是药还是兴奋让她晕眩,隔着细密的雨帘,眼前黎扬错愕中阴霾犹如深夜的脸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她叫他哥哥,这两个充满了愤恨的字听起来轻飘飘,却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快乐。
狂风骤雨将两个人在寒夜中紧紧包裹着,黎扬的沉默被一阵笑声代替,他从不笑出声音,可此刻两个人诡异的笑声突兀地交织在了一起,仿佛都被雨水浸透,阮萝率先停止,“你笑什么?”她忍不住发问,声音莫名地尖利。
回答她的是突如其来的力量将身体攫住,紧接着便是近乎压制的深吻。
阮萝挥舞着瘫软无力的四肢,像是一只蝴蝶被蜘蛛捕捉后只能徒劳地扑扇翅膀,方才追赶黎扬已经耗尽了饱受药性侵蚀身体的最后力量,阮萝只能抵触却无能为力地任黎扬在吻中侵略着自己。
眼泪,她在暴雨中感觉到自己正在哭泣,她想呼喊云天之的名字,身体在别人的鼓掌之上,脑海里全部都是云天之的影子,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初雪的夜晚,在尸体的旁边,云天之也是这样吻了她,温柔的,缱绻的吻了她。
然而一切都变了,即便代价是这个吻甚至更恐怖的什么,阮萝还是不后悔用这样的方式报复着黎扬。
窒息的感觉带来麻木,两唇在雨中骤然分离开来,阮萝大口地喘气,却因为药物的作用四肢瘫软而萎靡在黎扬的怀中。他的怀抱滚烫,是大雨冲刷中唯一的温暖,可是阮萝此刻却宁愿被雨水的冰冷蹂躏。
“你我当真是血亲,宁思危在天有灵也定然难以入土为安。你知道吗?埋入墓穴的棺材空空如也,里面什么都没有,真正的他已经化成了尘埃,被我命人搀在草料之中,喂了牲畜,他不配安享天命,就像云天之那样的人根本无法与你相配。”
黎扬轻抚着的背脊传来阵阵战栗,阮萝却不肯示弱,冷哼一声道:“人死之后什么也不会知晓,你就算把他的骨灰尽数吞下也于事无补!我也不会为了死人的遭遇而难过!”
“你当然不会,你是我的妹妹,这样才像我们宁家的禽兽。我和你说这些并非要刺激你,只是想告诉你,但凡让我稍有不快的人,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过。”
没等阮萝再度反唇相讥,晕眩便猛然袭来,雨点刺痛身体的感觉在颠簸中却逐渐消失,她再睁开眼清醒过来时,已经被黎扬拦腰抱回了房中。
“夏收遭灾我便只等秋粮,青越城谷仓共有大小千余座,十有八九都是满仓,这一次我输得起,”黎扬在黑暗中将阮萝无误地放在了床上,双手顺着湿透的中衣游走向上,最后将她的双手紧紧扣在了头的两侧,“只是你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来报复我了,好好享受这一次短暂的幸灾乐祸,来日方长,你我还有一生一世。”
临别一吻轻盈地落在了湿漉的额头上,阮萝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黎扬的背影融入黑暗离开了房间,一切归于沉寂,唯有雨声淋漓,真实得可怕。
第二日,一个陌生打扮的丫鬟来将阮萝所有潮湿的被褥换去,为她打了热水梳洗,两人沉默无话,阮萝的唇边挂着带恨的笑颜。
她让黎扬以为洛白仍旧与自己金兰情深,这样一来,“帮助”自己欺骗了黎扬的洛白便不会有好下场,可是一连几日,药都按时送来,阮萝喝过之后四肢酸软更胜从前,但是神智却依旧清醒。半倚靠在床上时她甚至能够感到冰冷坚硬的心硌得五脏六腑都疼痛起来。她的确想让洛白为出卖自己付出代价,可是如今,这个代价却不能让她感觉到像折磨黎扬那样的快乐。
噩梦看似没有终结,只是连日来独处的宁静酝酿了更多的坚决。阮萝告诉自己一切还都有机会,她不会被困在这个地方,就算今生与云天之缘尽于此,她也要想方设法拉上黎扬陪葬。
一场暴雨之后狂风大作了两日,而后天气还暖,灼热的阳光开始炙烤地面,初夏露出真正狰狞的面目来。
当黎扬真正脱开身,怀揣着疑惑来到阮萝的房间时,她正昏昏沉沉地被迫喝下当日的汤药,酸苦的味道萦绕在舌尖,顺着喉咙下沉,阮萝的目光落在黎扬伸过来的手上,手指纤长白皙,轻轻抚过沾了褐色残余的唇角。
她微微侧头,闪避了过去。
“你是如何做到的?”
黎扬不以为忤地坐在床边看向阮萝,话题开门见山,显然这几天的劳碌奔波让他面带倦容,阮萝看在眼里,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外面情况如何?”
“不好,”黎扬淡淡道,“帝青渠水道暴涨来势太急,不少船只遭难,一些低洼地的民户也都有涝情,最难办的是毁了十之七八的农田,今年春耕的粮食虽然不能说颗粒无收,但也差不多了。”
阮萝笑着自己抹去了嘴角残留的药汁,强忍住了酸苦带来的干呕感觉,“看来青越城风调雨顺的日子是到头了。”
“你再手眼通天本事了得也无法左右天候,驱霜的办法我多次求证均说可行,可见你并没有说谎。”
“的确,用驱霜的办法抵御寒流行之有效,但现在不是秋末,而是夏初。我相信从前青越不是没有在夏初时遭过寒降突扰,不过你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作物被毁去一部分,驱霜在北方盛行,却从未在这里试验过,只是不同于秋天北方冷空气压倒性的强大,初夏风向已变,暖湿气流与冷空气势均力敌,但即使有了湿度,暴雨也未必成型,所以我让洛白告诉你驱霜的办法,烟尘在高空中是几乎不可见的尘埃颗粒,帮助湿气凝结成雨滴,烟尘越多雨就越大。”阮萝哂笑一声,玩味的看着黎扬顿悟的表情再次开口,“听说很多偏远地区的神棍拿这样的招数来祈雨诈骗,我也不过只是试试罢了。”
这是她自己制作的气象武器。她没有碘化银,没有飞机,只有最原始的方法,可是她成功了。洛白鄙夷她,黎扬更是把她当做一个牵线木偶,可是他们都错了。阮萝突然因为自己的可怖而打了个冷颤,她想到那些流离失所失去自己耕耘收获的人,却最终还只是在唇边浮起了一丝僵硬的冷笑。
“你为了报复我不惜搭上全城无辜之人?”黎扬在震惊之后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我有时候真恨不得告诉云天之你还活着的消息,他若是知道你脱胎换骨至此,不知作何感想。”
“无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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