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隆兴帝在这开年之初便启用了内阁大学士议政之新举,但因这朝中近半的臣工于此风吹草动之时多明哲保身,谨慎言辞,由此那堂上论政之时他还是未将以往那暗被制肘之感尽皆摆脱,不过任谁也难以拦阻他想一心革除凤朔这十余年来陈习旧弊的脚步,尤其是裁减冗官、机构精简的头等大事。
由此这中和节过后的十余日里,后宫诸人便多见隆兴帝独自宿在那御书房内,当然对这等冷落后妃之事宗凝自是无一丝的怨言,只不过多时未沾得君王雨露的丽嫔却颇有些心内郁结,因而自然是要去那入宫后愈发情同姐妹的陶淑妃处走动一番以希图散荡散荡了。
“姐姐这会儿怎不出去转转?园里新开了大片的春兰,适才路过,看着可是清雅的很呢。”
丽嫔这一进门便见着陶芷如合着双眼倚在榻首,旁边正有两位宫人在为其捶打解乏,掌事的香萱则亲捧着一碗燕窝粥,用调羹轻轻的搅着,想是要快些温下来好与她用。
陶芷如听得丽嫔的娇声自是微笑着睁开美目,虽那身子还未肯大动,嘴上却是忙不迭地着人伺候她安坐。
“姐姐可是这几日累着了?”
“还不是前些时候的节下闹的,这几日就只觉身子发懒。”
陶芷如挥了下手,身旁的宫人随即退了下去,再接过香萱手里的玉碗,细细地将其中的粥用下。
“姐姐若总这么劳心劳力的,就着太医院配些个补身子的汤方来用才好。”
“若真要那般的劳师动众,只怕显得姐姐我太张狂了,又不老又不少的,没的惹人闲话。”
陶芷如闲闲地扯过锦帕拭了下全未沾得半点儿粥痕的嘴角,终是懒洋洋地坐起了身子。
“姐姐还是躺着吧,妹妹又不是旁人,也就是闲了来与姐姐说个话解闷罢了。”
陶芷如听她这般说便果又倚回了榻首,“这也便是妹妹来坐,若是旁人少不得要硬撑着才行。”
“姐姐还是该请太医常过来把把脉,许是身子与以往有异也说不定呢。”
丽嫔这含羞带怯的玩笑话倒把陶芷如说的神情怔愣起来,可再一细思量却又真未觉这身子懒怠似有那盼了许久之异状。
“妹妹又说笑了,姐姐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那个喜怕是还未有福份得呢。”
“姐姐若是没福的那我等恐更是无望了。”丽嫔今儿个本就为着君恩日寡才走此一遭,因而说到此处自是面有戚色了。
“这也难说,保不齐那么一次半次的还就有了呢。”陶芷如掩了口轻声调笑起来,实则这会儿心内忽就生出一丝烦躁来,倒也不单是丽嫔今日这一番言语,还为着娘亲前几次进宫走动时全为自己所打算才悄悄嘱咐出的那几句话来,无非就是尽早有了身孕这以后的日子才算有靠,若不然,可没什么依仗与那栖凤宫内的女人平起平坐呢。
“姐姐惯会逗人家说笑。”
“这哪里是说笑了,不过是平常的道理罢了。”
“那就愿姐姐早日遇得那么一次半次才好。”丽嫔双手合什做出向上天祈求的顽皮模样。
……
陶芷如甫一送走丽嫔便敛了面上的笑容,整个人窝在那榻首好半天没个言语,直到香萱带着宫人过来示下晚膳事宜方缓醒了神儿,草草的用罢晚膳后便着人请个太医院的人过来为自己把脉了。
“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若是真觉困乏想是思虑过度所致。”
对于太医院中人给出的这等诊断陶芷如倒也信服,只她所想问询的倒不是这明眼人全能说得出的思虑过度如何调理一节,可又不能贸贸然的便与个未曾尽熟的太医相商如何调理身子以图快些怀上龙种,由此这太医走后她倒更怅然起来,只怪眼前儿在太医院内没个心腹之人可随意遣用,看来以后要于这等助已成事的细微处多下些工夫才行。
陶淑妃这堪称得上是深谋远虑的一番打算,倒颇得了其娘亲陶夫人的一番夸赞,母女两个为着这如何早日怀上龙种很是商议了一回,最后到底是有了年纪之人行事周全,于那再次入宫之时便已然自宫外多番打听而求得了助孕的方子,只为着她有朝一日会籍此尽得恩宠。
对于娘亲这番不遗余力的奔忙陶芷如自是心内感念其辛苦,只由着此事又多番思量起来,想着若然自己此时在宫内已得了心腹之人可差遣,就哪里还用得着娘亲如此的劳心费力,还要遮遮掩掩的将那些个材料送入宫来,生怕被哪一个有心人得见落了个笑话,而再看栖凤宫中占尽一切的那个女人,她倒全未费半点工夫便享了太多的恩宠,自己与她相较果是太过委屈了,少不得以后要让她明白些个为人处事的正经道理才是。
协理六宫诸事的陶淑妃心内有了何等念头旁人自是无从知晓,但栖凤宫中的诸位宫人自此便有感日常得用的些个玩器什物偶有不济,不过好在于饮食衣饰上倒未曾有短,可这总还是让个把的伶俐宫人心内难平,可将此话说到皇后主子跟前却未入得她心事上半点儿,只说这不过是一时凑巧罢了,陶妹妹平日里事物繁杂,多有顾不到的所在,咱们这宫里只该体谅着她些,有旁人编排她的咱们宫里却不可露出一个字来,说到底她这也是分担着自己的辛苦呢?但其实此时宗凝的心底隐隐的也生出些了不快来,但再一思及自己皆因先时行事不得李重正之意才落得如此境地,若是这会儿于他面前说些陶淑妃有意为难之言语便如对她生了忌恨般,由些想了又想还觉息事宁人为上。
因着宗凝的性情向来有些憨直,栖凤宫中的诸人自此也便少有为这等事再多言的,而于后宫中有些个细枝末节李重正自也是无暇顾及,只为着如今这朝堂之上正行着开启凤朔王朝新局之变革,他希由此可挣脱以往那等被人缚住手脚之没奈何之境地。
李重正自为君以来绝少再有少年时那桀骜不驯之形状,性情倒是越发的隐忍内敛,理政处事时也多在深思熟虑后才施行决定,众臣从未见其有那独断专行的苗头,因而才给了些个认不明朝中情势的臣工以错觉,只当他倚重自身,未敢轻易撤换元老及功臣。
只是多数臣工都未料想得到,这一日与往常全无异状的早朝起始,隆兴帝便就准了谏议大夫萧缜呈上的奏章,借着体察下情民意的由头便就将整个凤朔的官员轮换之制彻底变更,想来他这便是想要启用于自身得力之臣子了,而这位萧大人此时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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