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李重正始料未及的却是第一座城池的夺回直用了近两月才成事,且可说得上是损兵折将,他于得胜后登上城头处便见入眼处皆旌旗悲展、热血横流,凤朔男儿的尸骨遍布城内城外,他饶是再硬的心肠也忍不住闭了眼咬紧牙关,于心内告诫自己再不可将此覆辙重蹈,凤朔今后必要守好这边境处的每一道关卡,不给他人半点儿可乘之机。
李重正自知若是大获全胜后将他此时的一番思量回京于父皇面前慷慨陈词多半也会得他首肯,但就不知余下的两座城池会费上几时才能尽数收回,而京中想来也是有人趁些时机要有所图谋,不过估摸着却也不敢有大的举动,毕竟自己如今身担国之安危,父皇再昏庸也要待战事平息后方才会让他人心意得成,到时自己只怕免不了要与他反目成仇了。
想到此处的李重正面上微露一丝苦笑,不过那凤眼之中却渐显厉色,倒让身侧之人有些望而生畏起来,只当是他又见了胡族的兵马来犯,可待向城外张望过去,远处不过是平常的风吹草动罢了。
“殿下可是想着就势收复下座城池?”
跟随李重正一道上阵杀敌的禇勋却未将二殿下想做是草木皆兵之人,只当他急着收复失地,想要一鼓作气追将下去。
李重正缓缓的摇了摇头,“军中尚需整肃些时日,待气势再张扬些行事也不迟。”
“可依末将浅见,殿下速战速决也是应当。”
这原本不过是个普通四品侍卫的禇勋对于宫中你争我夺之事本并未打算沾身,只是李重非当初使那苦肉计之时他正在宣和帝身旁当值,充做皇上身边近身侍卫的他自然应在第一时间忠心护主,由此而冲将过去与刺客打斗到一处本是应当,可未料想最后侍卫营诸人倒被宣和帝治了个围护不力之罪,本还要就地将其数人杖责三十、降职罚俸,还是李重非求情才得以赦免了皮肉之苦,可旁人感恩戴德于他禇勋却未必有那心思,只因他虽不说是仗着武功盖世能洞悉一切,可还是觉察出那服毒自尽的刺客神情有异,尤其是李重非看过来那一瞬,而后于那路上思前想后多时如何还不明白其中为何,且回京后独他因此事被调离宣和帝身旁,想来定是因以往与二殿下交手切磋的无心之举动时有发生而被有心人别做他想,由此才招来如此变故,而他其实本是性情中人,由此要咽得下这口窝囊气委实太难,因而李重正于宫中偶一张口询问其可愿跟随之时便未有一点儿推辞,其后征战数日则更是肯唯他命是从了。
“你怕夜长梦多?”
“在下以往在皇上身边的时日也不少,自泰山一行后皇上似更有倚重三殿下之意,而如今殿下你若能短时期内得胜还朝怕才有机会令皇上另眼相看。”
李重正听得禇勋这话却是将手握拳虚放在唇边低沉地一笑,“你虽说在我父皇身边有些时日了,但却还是未摸准他那脾性,如今别说我只是区区的退敌有功,即便是为凤朔开疆扩土他该一意孤行时还是会一意孤行。”
“由此殿下更该快些还朝,免得他人占了先机。”
“此话怎讲?”李重正纳罕地偏过了头。
“宫中传言皇上用药已久,真若是有万一之时,殿下还有何良策可用。”禇勋打过这三个月的仗后与李重正已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重正眉头微蹙,沉吟了好一会儿终道:“你放心,京中的音信虽则来往的不很频繁却也未曾断过。”
禇勋听过这话才有松了口气的意思。
李重正这厢收复城池的捷报传入京城没几日的工夫,宣和帝自此又复了以往高枕无忧的态势,甚而成日在其寝宫太极殿内拥被高卧,实则是身体已有衰弱之象,每每用过数倍于以往的丹药后才能强打精神于朝堂上略坐一坐,而大多时也是未肯细听一众臣子奏些什么,只嗯上两声便又甩手退朝了。
宣和帝这等情形自是有人大为担心,而这等人除却宇文皇后外便是三皇子李重非了,太极殿内外的宫人便常见他候于宣和帝身旁,更有亲为端茶递水之举,果是孝顺的很,非二殿下那等骄纵任性之人可比。
“父皇这些日子里辛苦的很,还是将太医开的汤药用上些,母后与母妃几个也才能放宽心。”
李重非这会儿侍立于宣和帝的座旁,垂手静待。
“这些个汤药全无半点儿效力,倒没的坏了朕的胃口。”
“父皇的身体关乎国运,万勿等闲视之。”
“朕心里有数,皇儿大可不必担忧,如今可还未将那关乎你的大事做到名正言顺的地步呢。”宣和帝虽有些头昏目眩却还是起身拍了拍三皇儿的肩膀。
“儿臣如今唯愿父皇身体安康,别无他求。”李重非大喜过望之际面上却还只是诚惶诚恐。
“只是你二皇兄如今正在阵前拒敌,总该待他回京后封个亲王的名号让他心内稍平才行,若不然以后你这位子怕也是坐不稳当。”宣和帝如此细说,只因为昨日朝堂之上,户部的员外郎刘镇濂竟然上奏提议册立太子,他向来与中书令姚大人一气,想来也是为了眼前的三皇儿罢了。
“父皇所虑必是周全的,重非愧不如万一。”
李重非小心地扶着有些脚步不稳的宣和帝躺到榻上歇息,心内自知不出意外这大统定可得继,可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宣和帝虽说已然吐露了属意他为太子,那圣旨却迟迟未下,不过好在早早的便将晋封二殿下为亲王的旨意书就,这便是诏告世人,他李重正就算是劳苦功高可也仅此而已了,但李重非万没想到,之后没过几日宣和帝整个人却忽地昏沉起来,似整日的尽在沉睡,只偶一时才会转醒,却也是口不能言,面面相觑的太医们心知肚明这病症因何而来势汹汹,可却无一人敢在皇后面前推脱已责,唯有千方百计地延缓宣和帝的命脉。
“母后唤儿臣前来有何事?”
李重非这两日皆守在宣和帝的寝宫内,不若宇文皇后此时竟还能面色沉稳地端坐栖凤宫中。
“你父皇这两日已全无转醒之象,皇儿有何打算尽管说来听听?”
宇文皇后这话音未落便见惠妃娘娘急匆匆地赶了来,想是也刚听闻宣和帝病症渐重,尽早来这栖凤宫中寻个主意。
“儿臣如今心内唯余恐慌,凡事听凭母后安排。”
“重非再有主意还能及得了姐姐?眼下就莫再拘那些个虛情,痛快些行事才好,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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