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四处看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留下两个人后，纷纷上车离开。留下的人热情地挥着手点着头，腰弯得象风中杨柳，一叠声的慢走让人麻到了骨头里。说是慢走，上车的人却是一点也不领情，汽车一溜烟跑远。
眼看着汽车走远，留下的人咳了一声转过身来，很严肃很政府地四下打量一番，路边上几个店主傻傻地望着他们。
一个人认出了萧主任，招手喊道：“萧主任萧主任。。。。我说小萧啊，你过来一趟，我有话说。。。。”
萧主任拍怕身上，捋了一把清清爽爽的头发，带着满脸笑走了过去：“哎呀。。。是高秘书啊，真是稀客稀客。。。难怪早上就听见喜鹊叫呢。。。。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不早通知我们一声好让我们去接你呀？高秘书真是太客气了。。。。”一边大声客套着一边走了过去。
走到高秘书身边，萧主任指着朱十二方向说了几句什么，高秘书很矜持地点点头，举步向傻看着的朱十二他们走来。朱十二眼尖，看见高秘书很隐蔽地抹了下额头。也是，虽然是秋天了，但是秋老虎还是很蒸人的。
走到店前的树荫下，领先一步的萧主任已经大声喊了起来：“刘大妹子，快起来给高秘书让个座。。。。老朱啊，在看什么呢，快去倒水呀。。。真是的，就象个土包子。。。。来来来，高秘书坐，你们政府的人真是辛苦，这么热的天还出来工作。。。。”
刘大丽慌慌张张站起来，朱十二从冰柜里拿出两瓶水，手犹豫了一下，从五毛钱一瓶的小水上移开转到三块钱一瓶的凉茶上。朱十二心头想：你是政府的，想来走之前要给钱的吧？要卖就卖贵点的给他，多少能多赚一点。。。。。。
高秘书扫了满脸赔笑的朱十二一眼，又看看刘大丽让出来的躺椅，脸色依然很严肃：“你们坐你们坐。。。。领导知道了要批评我的。。。。这样做不好。。。。”
萧主任大声打断了他的话：“高秘书你在说什么呢？你们现在是在为人民服务呢。。。。是不是？领导也是人嘛，是人也要休息要喝水嘛。没关系没关系。。。咱们都是一家人。。。”
高秘书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个小萧。。。。”一头说一头坐了下去。高秘书年纪并不比萧主任大，看样子四十余岁，长得富富态态，一头乌黑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整整齐齐向后翻。
看见他坐下，萧主任很是小心地问道：“我说高秘书啊，我想打听打听拆迁的事怎么样了？你看看这个小区还不算太差。。。。还有这么多商户。。。。政府的意思是。。。。当然喽，高秘书不方便说就算了。”
高秘书打开水喝了一口，舒服地长出一口气，捂着嘴打了个水饱嗝，放下手，想了想，道：“其实按规定我是不能提前告诉你的，但是呢，谁叫我这么心软呢？咹。。。是不是？”
“是啊是啊。。。。”几个人忙不迭点头，萧主任加了一句：“大家都知道高秘书 是最好了。。。有什么问题找他准没错。”
高秘书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我说的大家可不要扩散呀。。。出了问题我可不负责。。。咹。。。。刚才你们知道是谁来看现场吗？是市规划局和投资商一起来看的。。。咹。。。投资商看样子很满意。。。咹。。。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哦。。。咹。。。”
“哦~”听众发出一声略带点失望的声音。萧主任干笑一声，道：“那高秘书知道拆迁。。。这个。。。这个。。。”，只听见她这个了半天也没这个什么出来。
高秘书脸一板，道：“什么这个那个的，今天投资商就是表示了意向，具体方案还没出来。。。，这几天你们社区居委会把相关的资料准备好，我们随时要用。。。咹。。。知道啵？”
萧主任连声道：“知道知道。。。我下午就开始动手组织人干。。。。”
眼见着马路上的人越来越多，下班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高秘书对笑着站在身边的萧主任说道：“刚才领导就是叫我安排前期的事情，现在领导的意见我已经传达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咹。。。我要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眼睛转向一直半弯着腰的朱十二：“老板，水多少钱？”一头说一头就要伸手从兜里掏钱。
还没等朱十二开口，萧主任先说话了：“你在说什么呢，高秘书，你们大日头这么辛苦工作还要你自己掏钱买水啊。。。。真是的。你自管走，水钱我给。。。。。”
朱十二咧了下嘴，把“三块”强行咽了下去。只见萧主任按着高秘书插在裤兜里的手，一边笑说着客气话，一边将站起来的高秘书推远。
朱十二肠子一阵绞痛：早知道这样就该拿五毛的水出来，三块钱啊。。。。。
萧主任送走高秘书，回头笑着对朱十二道：“老朱啊，刚才的水。。。。。”
朱十二很是不满的道：“萧主任你也真是的。。。。。我们俩提什么钱，俗。。。。”嘴又咧了一下，却是刘大丽两根手指缠着腰上一团软肉在绕圈圈。
政府的办事效率很高，一个星期后社区居委会就挨家挨户通知：明天家长下午来社区开会，具体的拆迁方案出来了。
朱十二和卤肉店老板四仰八叉坐在后排，卤肉老板身上穿着一件至少七成新的T恤，朱十二知道这是卤肉老板的当家衣服，花了两百多买下来的，遇到要去比较大的场合：比如说工商所派出所之类的地方才穿上，由此可见卤肉店对拆迁的重视程度。朱十二其实也很重视，他也穿上了一件簇新的衣服，是今天早上咬牙买的地摊货，花了整整五十呢。。。。朱十二的样子很是骄傲：五十怎么样？看上去比你两百的挺得多。朱十二有些轻蔑地看了卤肉老板一眼：穿得再好，身上也是一股子卤肉味。
社区借来的会议室里很快坐满了人，汗臭烟臭轰轰的，朱十二恍如未觉，卤肉老板也是久经考验。通知上说三点开会，现在到了三点半了还没见人来。一群街坊邻居笑呵呵得谈笑着，议论着这次拆迁能得到多少拆迁款。朱十二皱了皱鼻子，他并不反感拥挤的味道，他只是很不喜欢挨着自己坐的卤肉的味道。
看看还是没人来，卤肉老板掏出一支烟递给朱十二，朱十二眼睛一亮：是十块钱一包的烟。忙不迭伸手接过，露出一口黑黄的牙齿嘻嘻一笑，掏出火机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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