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又是议事!叶蕙撩开车前帷幕,远远的看了看马路尽头的族中议事厅,嘴角轻轻泛起一丝嘲笑。
叶天元也就这么大的本事了,大事小事都要各房议事,仿佛不这么做就不足以显示出他族长的尊严,又像叶氏一族有多么的齐心协力,只要出了点事就一定会群策群力。
嘲笑还不等从嘴角褪去,梅子赶着马车已经停在了议事厅外。叶蕙下了车,五老太爷的马车也来了,她忙快步迎上前去,帮着五老太爷的小厮一起将他扶下车来。
“四姐姐今日天不亮就走了吧。”叶蕙笑着给他请过安,便低声询问。
五老太爷满脸是笑点头——四娘和泉城袁家的这门亲事,他还是很喜闻乐见的,五房与袁家本就是姻亲,如今不单是亲上加亲了,四娘也有了个好归宿,总算将之前退亲的烦恼一扫而光。
可他的笑容并未停留多久,就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次族里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八娘待会儿可要小心再小心。”
五老太爷自然知道,酿酒坊出了酸酒,这事儿根本就赖不得叶蕙,去年照着一样的方子酿了半年酒,不是样样都好得很。
可族里这些老少爷们儿都是些什么人,五老太爷再清楚不过了。
小题大做,胡乱攀咬,玩心计,耍无赖,这都是那些人常做的事儿;葡萄酒已经酸了,且不说叫那些妄图得利的人心疼得要死,恐怕也正是给了那些人机会。能够再一次有借口欺负六房的孤儿寡母。
叶蕙一边微笑点头,一边轻声安慰五老太爷:“五爷爷放心。八娘不会给某些人可乘之机的。”
扶着五老太爷进到议事厅中,将他送到他固定的位置上坐了,叶蕙依然回到右边最下手坐了,默默垂头等待几房的人头来齐;其中也有个把好心些的,路过她的身边时都会轻声叮嘱她一句,她便抬头回过去一个您且安心的笑容。
“哼!”就听得一声冷哼直奔着耳边而来,叶蕙抬头一瞧,正是三老爷叶天祁迈着八字步从她前面经过,这一声冷哼也一定是哼给她听的。
叶蕙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冷笑。现在就酸了酒确实是有些太早。可她已经阻止不了了,不如趁机搞死一个算一个!来时的路上她已经理清了思路。待会儿叶天祁若是老实还就罢了,否则她定要以牙还牙。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有人说族长来了。叶蕙从叶天祁身后收回目光,微微侧头朝门口望去,正瞧见叶天元脸色有些发青的走了进来,分明是要给议事厅中的人先来一个无声的下马威。
叶天元进了门,脚步微顿,先将厅内的众人轮番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叶蕙这里不动了;叶蕙勇敢的迎上他的目光。面色不喜不怒,不卑不亢。
这丫头,还是一贯的模样儿。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叶天元心中腹诽道。
不过今儿这次议事可不是冲着这丫头来的,他也没必要跟个小毛孩子不停的较劲,这样未免太不分主次不说,屡次讨不到好也难免失了颜面。
叶蕙垂头暗笑。只与叶天元眼神交锋了瞬间,她已经瞧出了他的意图——他用目光传递给她许多东西,有一丝示好,两分安抚,七分警告,这分明是在安她心的同时,还叫她不要搅局,不要给不该帮助的人施以援手。
这正合她意。待会儿听一听族长会将矛头指向谁,若果真指向叶天祁,她在适当时候帮族长一把也没所谓;她又不是傻子,叶天祁待她们五房还不如族长呢,她若是帮着叶天祁辩解,除非她脑袋里进了八斤水。
至于帮助族长挤兑叶天祁,可能会愈加得罪二房,这个她不怕。二房除了这个叶天祁一家子之外,讨好她还来不及呢,何况酿酒坊出了事,总管事不担这个责任,又该谁来担?她只要说话,定然是站在理上,还怕几个本来就是小人的人么!
“二叔呢?”叶天元坐定之后,就问叶天祁。
叶天祁仰起头,脸上似笑非笑:“知府大人为了招待京城来的朋友,今儿中午在程府设宴,请了我父亲去作陪。”
叶天元心头一惊。二老太爷跟知府还有这种交情?
叶天祁看笑话似的打量叶天元的神色。
他就知道族长听了这消息会愣住!可是他偏不告诉族长说,知府大人的朋友是他父亲的旧识,那人当初赴京赶考的银子还是父亲赠予的,如今那人已经做了御史!
叶天元暗地咬了咬牙,终于将心一横——知府再大,管不到叶家的家事,二老太爷不在正好,就凭叶天祁这种急功近利的草包性子,今儿不弄趴下他不算完。
二老太爷是个老狐狸,人脉又很广,不过这又如何。只要处置叶天祁时他不在,等他回来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再广的人脉能有什么用?若是二老太爷不介意家丑外扬,不介意被人知道他有个草包儿子,他叶天元在乎什么?
“既是二叔没空儿,咱们人也算来齐了,就开始说正事吧。”叶天元平静了一下跃跃欲试的心绪,微笑着扬声道。
“当初因为那两个老师傅离开了酿酒坊,咱们叶氏一族也是议过事的,大家可还记得当时都是怎么说的没有?”
听着众人稀稀落落的或答忘记了,或答全听族长您继续说,叶天元微微皱眉。这些人……都是来看笑话的吧!叫他们帮着声讨一下叶天祁怎么就那么难!
叶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头嘿嘿冷笑了几声。
族长若是借着今儿这机会,将叶天祁从酿酒坊总管上拿下来,谁得利?
不那么草包的,或是有点儿心高气傲的,也想争过这个总管做一做,族长却不可能轻易答应;有些草包的,或是明哲自保的,自知自己个儿比不上叶天祁,酿酒坊在叶天祁手里还出错呢,到了自己手里岂不是更完蛋,谁愿意做那搬着石头砸自己脚的傻事。
于是出现眼下这个场面也情有可缘——族长事先恐怕都没私下通气,也便没有半个人愿意帮着族长回忆,当初是叶天祁信誓旦旦说,老师傅走了不碍的,学徒们早将酿造手艺学了个十成十。
“我若记得没错儿,三堂伯当时说过,他安排的那些学徒们、已经将老师傅的手艺学了个十成十。”叶蕙终于轻笑着接上族长的话。
叶天元满意的笑着点头:“八娘到底是年轻记性好啊。”
“那么现在酿酒坊的葡萄酒酸了大半,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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