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啼

    校园寂静宽敞的道路上，只有三两人烟，阴暗的天空，黑压压的，没有一片彩云，如魔障。

    我在林荫道上的一张石板凳上坐着，冰冷的感觉像是坐在冰窟窿里边，清冷的空气，一遍遍洗刷着我的脸颊、我裸露的耳朵、颤抖的双唇，还有，嘀嗒的眼泪。

    一个人生来能拥有什么，也许早就注定。

    走在道上的时候，突然又想起已经弃我而去的人。血缘不是连接亲情的唯一纽带，世上许多的感情都是时间的累积，家人代表时间和血。

    我记得廉漪问过我，恨不恨他们。

    我不恨他们，毕竟同胎所处尚有亲疏之别，何况我是收养的。只是我愿意责怪他们，在给了我希望之后，又让我彻底绝望。

    我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得到他们的爱，不能与他们一起共享天伦之乐。我以为我做错的，我就是错了吗？还是一直以为我表现优异，一直相信自己能留住所谓的‘家人’？

    是啊，悲欢离合，如果这就是我要承受的，那我愿意承受，只是我不能忘却过去的点滴，直到回忆慢慢褪色，开始变得朦胧。命苦，我唯一不能谅解的就是自己。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只手，撑开一张雪白的纸。

    我似乎听见远处教堂的钟声响起，震撼内心深处，有一种无知软弱在脑海迅速蔓延泛滥。

    一米阳光。

    刺得我眼神模糊，重叠的影像，未干的泪痕，在冰冷中凝固。呆呆地忘了说话，忘了谴责，忘了羞耻，只有阳光。如果这就是救世主出现的方式，我知道我将永世难忘，对望。

    瞬间即是永恒的眼神，白净的脸庞，穿着黑色休闲外套，伸出的手里，递过来一张面巾纸。我接过纸巾，低下头。

    “天冷，你在这里坐了很久了，早些回去吧。”温柔的嗓音，坚定的语气。渐行渐远的背影，竟逐渐清晰起来。

    接下来，似乎在校园中的许多角落都能见到他的身影：宽敞的林道中行走的人群中、教学楼、图书馆、运动场甚至是食堂。

    我认识他。

    应该说全校没有谁不认识他的，现任学生会主席，李秋原，学校的风云人物。学生们口诵相传的到底有多牛，我是无从认识，但是我确实不了解他，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每年都拿奖学金，大型活动里永远有他的身影，学校最HOT的社团里是他组织负责，还有学校勤工俭学部门，也是他在用心带领。听说他幽默风趣，待人温和，有魄力，强大，是许多学姐学妹的白马王子。几乎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没有任何缺点的人，一个我根本无法想象的人，即使他就在站在我的面前，我仍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我根本不懂得，像这样一个那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喜欢我。默默地在远处看着我，为我遮风挡雨的。

    “我想要保护你，你愿意试着以后都牵着我的手吗？”

    在他被需要的时候，他恰如其分，像阳光一般照亮我的生命，如春天般，赋予我勃勃生机。紫荆花正开得满园满城，桃红娇艳。

    “易冉，你愿意吗？”

    我避他如蛇蝎，即使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像疯子一样奔跑，只为了远处他渐近的身影。别人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他的所作所为，他还是一如既往，扮演着他的角色，只是增添了一种，追求者。

    电话、见面、同行、眼神，我统统不能自拔地剪断。

    我害怕经历被抛弃的感觉，惶恐不能靠自己站着的感觉，恐惧一个对我有巨大影响力的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所以我拼命地想要保护自己，以为抗拒能让自己远离软弱，远离跌宕的情绪。以为自己还没有陷入他编织的网，一直在网外。其实，我早就被囊括入他的漩涡里。

    只是我还懵懂不知这叫坠入爱河。

    我经常在距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广场跳舞，我喜欢国标。记得依旧是在人群涌动的氛围里，伴着欢快的牛仔音乐，快乐地跳着。他在台下看着我，我终于遇上他的目光，接触那带着期盼的眼神，我有些僵硬，连舞都忘了跳，错愕地看着他。他站在那里，笑容如阳光般和煦，仿佛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能让他驻足。

    “上次，谢谢你。”我与他并坐在广场边树下的石板凳上，低着头，缓缓开口。

    “我等了很久了，这句谢谢。”

    我不知道接什么话。

    “之前一直想讨回这句话，不过每次见到你你都很快就不见了，学妹。”

    我看着他，虽然我自己也感觉他的说辞令人难以置信，不过，我却松了一口气。毕竟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

    我笑了，我如释重负。

    “学长，我现在正式跟你说声谢谢，原谅我之前的不礼貌。”

    “没关系，现在既然讨回了，我自然高兴。你似乎很喜欢跳舞。”

    我僵笑一声答应着，还在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

    “其实我之前都有看你跳舞，不过不知道你是我们学校的小学妹，上次借你纸巾的时候才知道。你跳舞的时候很漂亮。”

    我听着他缓缓的话语，知道自己正在挣扎，确实与他相对，让我如坐针毡，刚刚卸掉的感觉重新如泉水般涌来，让我无力招架。

    “谢谢学长。我想先回去了，学长你在这里再欣赏一下舞蹈吧。”说完不等答应已经快速地站起。

    “一起吧。”他也站起来，把我叫住了。

    周围的景物开始变得虚幻起来，舞动的人群、优美的旋律、五彩的气球、缤纷的泡泡像在漫画里一样，连成一片，构筑一个浪漫的世界。

    “易冉学妹，我没叫错吧。”他站定，迫使我看着他。

    我点点头。

    “我很喜欢你，希望可以一辈子都牵着你的手。”

    他认真地说着，脸上挂着的，在我看来却是一种淡漠的神情。难道我已经失去了辨别一个人的表情的能力。

    我确定我是第一次跟他说话，他是第二次对着我说话。我没有惊喜，也没有被吓到，在我如释重负后，又恢复了我理性思考的习惯。

    “学长，我很讶异。”是的，我只有讶异。

    “我经常在台下看你跳舞，不过你直到今天才看见我。我一直很相信缘分。”

    他停一会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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