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紧不慢地落子,照着书上打谱:“你这是什么口气,在这里质问哀家的不是?大王就这么乐意让墨家的人生下嫡长子?”
“母后果然做了手脚。”鹰隼沉下嘴角,有丝怏怏不振。然而心里又有丝欣慰,“她说的都是真的……”他腹语着,这才明白月牙的隐忍。
“不管她姓什么,她怀上的都是王室的骨肉。您这么对她,太无情了。”
太后抬起视线对上鹰隼的目光:“她不是怀上了吗?宫里叫人不能生育的药多了去了,哀家为什么不挑药性猛烈的给她?大王认为我做得无情吗?”说到这里她冷笑一声,“我看,是你太多情了。如果她生下嫡长子,那将是你的掣肘,顾全大局才是你应尽的义务。”
太后推手拨乱棋盘,揣手端坐:“你这个年纪儿女情长没错,但不该对墨家的人动情,哪怕只有一分也不成。感情最不受人控制,有了一分便会有第二分,等到你想抽身离开时恐怕陷得已深。我们忍耐这么久为的是什么?便是要将墨家的势力从我们范围内全部清除。最终,也包括她。”
这番话她说得严肃但也无不温柔,鹰隼沉默了许久,炭火的声音占据了耳畔,炙烤着他内心深处的那段感情,在阴冷的气势下蹂躏他的心田,似乎要使一切有情的东西生灵涂炭。
“我说的话你明白吗?”太后语重心长地看着他。
“是,我明白。”
太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鹰隼淡淡站起身,背着两手,“要为王,决不会被妻儿束缚,当然,也包括您。”
太后怔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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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温暖的阳光打下来,萧条的景物便也有了明艳的风采。我眯眼瞧着那刺眼的阳光,浮出一个虚浮的笑。
时间不会因为我的哀伤停顿,每天都在翻新,同样,也不愿意停留在我钟爱的那几天里。
三日已过,再无三日。
真的就是这样。
“笑话,你以为男人会长情于一个女子吗?”父亲的话突然重现于脑海,“今朝或许喜欢你,顾念你,但日后若没有我的庇佑,你觉得自己不会被他一脚踢开?”
我领着宫人往佛堂的方向散步而去。眼下,我的处境危如累卵,父亲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要步步谨行。
走着走着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扶摇公主似乎刚从太医院出来,只身一人提着食盒,怕是又去给纪龄之送了什么吃的。
我预备加快脚步上前打个招呼,她忽然脚下一扭,被绊了一下,被那边巡逻的孙计然瞧见了。孙计然朝她匆匆奔去,一把拖住她的身子。
我打住脚步,注意着他们。
碍于身份之别,男女之别,扶摇不愿叫孙计然扶着,可是那个英武的男子仍执意帮助,竟蹲了下去,帮她揉搓脚踝。
如此扶摇也不再推辞,扶着他的肩膀,两人还在交谈着。本以为四下无人,谁知会落到我的眼里。
孙计然和扶摇很熟吗?
为什么我觉得这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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