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
从甘泉寺回来的这三年里我深深感受到了变化。
父亲-日渐成熟的野心,哥哥们的盛气凌人,太后的刁难,韩莫离的欺骗……这一切改变都那么的不可爱。
鹰隼的心,也变了吧?
断齿的梳子被我从发上拿下来,对着镜子,我散开一头海藻长发。挥退宫人的卧房,毫无声息。
时间过得真快,在兰宫为后一年了,时日不久,可心理上经历了许多。
亲情,友情,爱情……都让我困惑了。
梳子在手中攥紧。
“大王。”
陈忠在一旁立了良久,终于忍不住请问道:“是否要安歇了?”他扫了一眼地上的散珠,不知是收是弃,捉摸不定鹰隼的心思,也不知如何开口。
“摆驾。”鹰隼拉起陷在座位中的身体,“去大倾殿。”
陈忠愣愣的,“这会儿过去可能太晚了,大王看要不明日?”
鹰隼已经站起身,付诸行动:“别啰嗦了!”
“是。”陈忠答应着,冲外面吆喝一声:“大王有令,摆驾大倾殿!”
此刻鹰隼的脸色很不好看,甚是郁闷,那发自心底的烦郁是在我走了之后才挂在脸上的。脚下,一颗珊瑚珠被他踢到了角落,听到咕噜的滚动声,他交待陈忠:“吩咐他们捡起来,要一颗不落。”
大倾殿
花坞刚刚换上烧旺的火盆,殿内一片暖洋洋的。到了戌时六刻,坐在棋盘前的太后依然眼神明亮,没有一丝困意。
她一手拿着书,一手捏着棋子,照着书上打棋谱。一双臂膀从她背后轻轻拢了过来,将她环在其中。
她斜眼有丝嗔怪,环着她的屈明光倒是无所顾忌,握住了她的右手,将棋子落在中路。
“不是非要照着书上来,自己也可以多一些变化。”他贴着她的耳朵说。
“先生的棋艺太高,这一步我怎么看不明白?”她语气娇软。
屈明光操纵她的手提取一颗黑子,“别急,慢慢就看明白了。”
她任由他摆布,连下了几着,两人贴得极近,彼此的气息在空气里混杂。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先生好深的心机啊。”
逐渐,她便明白了他的棋意。
屈明光另一只手揽住了太后的腰,在她腰上捏了一下,“敌无恒敌,友无恒友,我不喜欢绝对地划分阵营,更喜欢转换这两种力量。依赖敌人的布局,同样可以得到想要的进步。”
“先生真是让人难懂,难以看透。”
“我在你这里还有什么难看透的?”
“谁知道呢?”她低眉妩媚地一笑,微微直起身子抵开屈明光的手臂。这一娇一嗔醉人的韵致当真可以颠倒众生。
“王上驾到——”
尖利的声音在外响起。
屈明光不慌不忙地与太后拉开距离,坐到一侧。
走入的鹰隼首先看到了他,眉心小皱,不温不火地说:“这么晚了,屈大人有事吗?”
“太后想学棋了,臣过来指点一二。”
“摄政王出征在外留大人辅政,为这等小技奔走后宫未免……太不合身份了。”
“谁让臣也是个棋痴呢?”屈明光微笑,笑容坦荡大方,他一向都那么不羁,那么轻狂。
鹰隼走近,目光在棋盘上流连,“母后想学棋了怎么不跟儿臣说?我找个专人来教您。朝中的事我有许多拿不定主意的,还要劳烦屈大人呢。”
太后庄重姿态,道:“屈大人的棋艺交口称赞,我也是想见识一下。既然晚了,您请回吧。”
“臣告退。”简单一礼,屈明光走得洋洋洒洒。
鹰隼坐下来,不等太后询问他的来意,他开门见山地道:“王后流产了,母后怎么看?”
太后拾捡着棋盘上的棋子:“她自己不懂得珍惜,这能怨谁?也罢,好歹韩妃肚子里也怀上了一个。你多叮嘱点儿,叫她们注意一些。”
鹰隼的目光定住,“月牙怀上孩子,母后就不奇怪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看了鹰隼一眼,落子,重开一局。
“难道母后没有对送往琼台殿的汤盅做手脚吗?”他的目光奇亮无比,不允许对方有任何的蒙骗和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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