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在北城楼上为三军将士和北静王爷壮行太子偶遇黛玉之后,便陷入相思之中不能自拔。原本他还想着等皇上回来后跪求皇上赐婚,把娴阳郡主纳入太子东宫之中为妃,却不想自己还没来得及见到父皇,便有圣旨从行宫送至京城,皇上竟然把她赐与水溶为妃,而且还莫名其妙的贬了原本赐婚的李延胜之次女为侧妃。
那一日,太子先是震惊,然后派出心腹密查此事,自然,太子没费多少力气便很轻易地便查明事情的原委。
然查明原委之后,他便有些退缩了。
水溶可以为了她冒着欺君之罪去求皇上退去婚约,另求她为正妃,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身为太子,从小便修习帝王之道,在权术之中左右衡量,他昧心自问,自己没有水溶这般执着。当时原以为这件事情就此掀过,从此后自己继续做自己的储君,而她也将是北静王府的王妃。可不知为何,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他的脑海中浮现的不是东宫里数十佳丽的任何一个人,却偏偏是她的影子挥之不去。
今晚,他莫名其妙忐忑不安的进了东阳公主府邸,原想着见到她或许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毕竟她如今已经是北静王的正妃。就是看她一言而已,是为在松州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北静王探望一下他的未婚妻,毕竟水溶在北去之前曾经托付过自己要护她周全。
可是,当他端坐在那里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门来,在自己面前站定,福身行礼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谁忽然拧了一把,那种酸痛让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黛玉拜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降临,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
她清泠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他却因心口的酸痛而说不出话来。
“咳咳……”福身行礼的姿势并不好拿捏,黛玉的腰弯下去,太子却愣愣的坐在那里不说话,她一时胸口憋闷,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却把太子一惊,忙微微抬手,极不自然的说道:“娴阳……妹妹……请起。”
平日里处置那些朝政大事也从没有这样过,这会儿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黛玉听太子异样的声音,心中有些许的疑惑,只是他贵为太子,天下之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的尊贵。纵然给自己一点小小委屈也只好受着罢了。于是听见他叫起,便恭敬地说了一声:“谢太子殿下恩典。”然后方站起身来,轻移莲步,站在一旁。
然这一句谢恩,却把太子从那种凄凉酸楚的心境里一把拉了出来。轻声咳嗽两下,便恢复了常态,淡淡的目光扫过她微微低垂的眼睑,轻叹一声,说道:“今日北静王爷有奏报送来,给郡主捎来了家书。郡主大可放心些了?”
黛玉不解太子说这话是何意思,只好回道:“是。王爷怕寻儿为他的父母担心,所以将家书夹在快报之中,连夜送至龙府。不过龙将军的伤势和公主状况……黛玉此时尚未忍心对寻儿讲。”
太子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东阳姐姐和龙将军的事情……我听了也十分的心痛。寻儿还小,有劳郡主多费心了。”
黛玉回道:“黛玉受公主所托,必当尽心竭力照顾寻儿。请太子殿下放心。”
客气的话说起来是没完没了的。太子很不想跟她说这些无聊的话题,可是此时身边站着燕松昀,还有她的贴身丫头,门口有护卫和宫女值守,还有龙家的管家也侍立在廊檐下,太子心有万千话语却也不能吐露一句。唯有深深地看着她,仿佛一个疲惫的旅人行走在沙漠中,饥渴交迫的时候望见的一座海市蜃楼。
似乎已经无话可说了,太子便沉默下来。
屋子里十分安静,博山炉里篆烟细细,笔直的袅袅升起,窗外漱漱的风声都清晰入耳。灯光下只见黛玉所着粉色薄绸夏衫之上,有一层淡淡的黄晕如水波轻漾。
偶然听得噼啪微响,原是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只飞蛾,扑在了灯盏上,围着那冰绡纱罩团团扑着翅膀。过了一会儿,终于绕进了纱罩里,直向那火焰扑去,灯光突得一跳,很快又重新漾漾的晕散开来。
燕松昀轻声的咳嗽一声,太子方淡淡的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王兄北上之前曾托我照看郡主。郡主若有什么需求,只管打发人来找我便是。东阳姐姐认郡主做妹妹,郡主也便是我的妹妹。如今又有着北静王的一层关系,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黛玉福身相送:“黛玉谢太子殿下恩典。恭送太子殿下。”
太子点了点头,说道:“不必客套了,听说你身上不好,也一直病着,还是多多的养息才是。”说完,方猛然加快了脚步,匆匆而去。
燕松昀临走时也冲着黛玉点点头,说了声:“郡主多保重。”方尾随太子出了房门。
于德安自然是带着家人送出了府门口,瞧着太子带着人渐行渐远,没了踪影之后,方回身进门。走到了门房里后,于德安忽然停下脚步,又转身往外看了看,暗暗地叹了口气,吩咐看门的下人:“今儿来的人你们都看仔细了么?那可是太子殿下!以后都给我长点眼,省的那天掉了脑袋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是。”门房的家人忙躬身应着,于德安长长的吐了口气,方背着手进了院子里。
太子回到自己府邸之后,方想起来自己原本想着问问黛玉有没有书信捎去松州,却不料自己见着她竟什么都忘了,连去看她的本意都没说出来。
一时间又深深地懊恼了半夜,几日后皇上批复了水溶的快报,名人快马加鞭送往松州时,太子又让燕松昀去问黛玉,可有书信一并捎去。孰料黛玉却说:“没有书信,寻儿一直很懂事,只叫东阳公主放心调养便可。有劳太子爷想着。”燕松昀回去后如实回禀太子,太子笑了笑,心中却想水溶倒是一番深情,不料她却是个冷硬的心肠。
忧郁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慢,七月的天气,雨过之后依然是闷热。黛玉觉得闷在家里心情越发难以纾解,便寻了个理由带着紫鹃去绣坊走走。
如今的华锦楼已经又扩出了一倍,把后面的几间屋子都收拾出来做了绣房,里面摆了十来副绣架,绣娘也大都是外边来的女人们,或者是按月支取工钱,或者按活计领赏,李纨总管着,再加上平儿从中协调,绣坊里倒也和谐的很。
黛玉来时,王熙凤正在同一个来顶绣活的年轻女子说话。黛玉原想着不惊动她们,只悄悄地往后面去找李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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