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话儿,却不料那位女子却看见了她,因笑道:“这莫不是娴阳郡主么?妾身给郡主请安了。”
王熙凤原本正捧着两件裙子给那人看,听见这话忙回头,见却是黛玉站在那里,正疑惑的望着这边呢,于是忙放下东西笑嘻嘻的过来,福身道:“给郡主请安了。郡主可能不认得她了,她原是史大姑娘的嫂子,今儿是来咱们这里订衣裙的。”
黛玉听了这话,方笑了笑,说道:“原来是你。许久没见云丫头了,前些日子恍惚听说她成了家,如今做了将军家的少奶奶,自然越发的疏远了我们。”
那女子正是小侯爷家的少奶奶,湘云的堂嫂。贾府败落之后,史家也受了牵连。但因是老亲,贾老太君年事已高早就不在管家中之事,而湘云的叔叔虽然是世袭的爵位,但却一直没什么实权,当时皇上下旨彻查贾府之案时,他受的牵连并不是太大。
然因原本史家就不怎么景气了,再受此一挫,越发的没了往日的风光,几乎要淡出京城名流世家之列了。如今王熙凤在华锦楼当家,为了多包揽些生意,自然要联络各家亲戚,原本她们也是说的上话的,所以才来这里订衣裙。
听见黛玉问湘云,史家媳妇忙回道:“我们姑奶奶也整天念叨郡主呢,只是如今我们都败落了,郡主尊贵,岂是我们这样的人想见就见的呢,我们去见郡主,没得叫郡主手下的那些奴才看了笑话……”
黛玉轻笑:“什么富贵,什么败落,我又有什么?你说这话,也问问凤姐姐。”
王熙凤忙在一边说道:“郡主可不是那样的人,她如今待我们都是什么样的你又不是没瞧见。刚才兰哥儿他娘你也见了。若不是郡主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我们两个哪里会有今天的栖身之所?我劝你可别说那样的混账话了。”
史家媳妇红了脸,赔着笑脸给黛玉行礼,黛玉叹道:“你回去告诉云丫头,若她的心里还有往日的几分情谊,便来看看我。如今我也不是个自由身,不好去你们的家里。可这绣坊你们是能常来的呀,总有凤姐姐和大嫂子在。约好了日子,我也出来,我们总还能说说话儿吧?”
那媳妇忙道:“郡主说这话,叫我们心里暖烘烘的。妾身回去就跟我们姑奶奶说,她定然也是高兴地。”
黛玉点点头,又说了几句闲话,方往里面去。
史家媳妇回去后果然去找湘云,湘云听了这话,更有一番感慨,想想当初姐妹们在大观园里对菊吟诗,吃蟹讽咏,何等的欢快惬意。如今才过了几年,虽然大家还都在这京城里,却已经是换了一番天地。
幸亏湘云原本是个豁达的性子,伤悲了一番后,便收拾心情给黛玉写了一封书信,叫人送至华锦楼交给了王熙凤。王熙凤当晚便给黛玉送了去。黛玉见湘云之信自然高兴,来不及看信,便问王熙凤:“如今她是个什么情形?之前我恍惚听说她嫁给了卫家?”
王熙凤点点头,说道:“卫家如今倒是好了。她的公公有个兄弟,原本是西山神骑营的一个千户,如今蒙万岁爷看重,竟坐了九门提督,也算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了。她的丈夫原本在宫里做护卫的,后调去了颍州大营,据说这次王爷点了颍州的兵马,他竟是跟着王爷北去了松州。这样算起来,当初她也是选对了人家,竟比咱们家的几位姑娘都好多了。”
黛玉叹了口气,想想迎春惨死,探春远嫁,惜春在城外水月庵剃度出家后,没了下落,宝钗是个最拔尖儿的人,嫁了最如意的人,然祖宗荫蔽不在,贾家沦为庶民,这在王熙凤的眼里看来,湘云自然是好的了。
王熙凤见黛玉无话,只当是她累了。于是起身劝道:“天色不早了,郡主早些休息吧。”
黛玉点点头,跟紫鹃说道:“送凤姐姐出去,顺便把前些日子于管家送进来的茶叶给姐姐拿两盒子去。再把他们送来的我素日不穿的衣裳找出两件来,只怕给巧姐儿穿也使得。”
王熙凤听了忙福身道:“茶叶就罢了,郡主赏赐不敢推辞。这衣裳是使不得的。巧姐儿那丫头福小命薄如何穿得郡主的衣裳?”
黛玉微笑不语,只对紫鹃说道:“去吧。”
紫鹃便拉着王熙凤出去,一边笑道:“你不必担心,那些衣裳都是这府里的管家娘子们孝敬进来的,咱们姑娘也从不穿外边送进来的衣裳,索性放着也是放着,巧姐儿如今长高了好些,我瞧着那身量,穿姑娘的衣裳未必不合适呢。这也是全新的,省的你还要去给她添置。”
凤姐儿又千恩万谢,跟着紫鹃去厢房拿了衣裳,方出了二门,沿着甬道往后一直走,回于德安为她们三人安置的龙府后面一带给家人们居住的的平房去了。
黛玉展开湘云的信,信中自然是叙不尽的姐妹之情。湘云感念往事,想邀请之前的几个姐妹相聚。信中又提及宝钗,感慨宝钗之苦,迎春之悲,探春之恨,惜春之憾。黛玉看了又掉了几滴眼泪,紫鹃送走了凤姐儿,回来劝了她好些话,方收了眼泪,进卧室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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