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那天的情景,品味秀秀当时的感受,她肚里的一团肉,虽说还不成摸样,但那总归是她身上的一块肉——那是她的“心头肉”,那是她俩缔结爱情的产物,她心疼它,珍惜它,而自己呢?只顾自己内心的平静,而把一个活生生的“晶体”轻松地扼杀在未来的摇篮里了。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自私、无情,他像一个杀人犯,就这么轻易而举地把一个生命给葬送了,以后怎么面对她?怎么疗敷她的心伤?他决定请假去看她。
秀秀静静地躺在床上,眼光朝向洁白的天花板,由于是傍晚,窗外有点昏暗。斯和提着从副食品店买 的营养品,径直走进她的房间。秀秀见他进来,有点吃惊,苦笑的脸上慢慢恢复了平静。
“你忙,怎么又来了?”其实,她很希望他来。
“让你受罪了!恨我吗?”
“哪能呢?这又不是一个人的事!”她说话宽宏大量。
“我请假陪你吧?”
“不用!我明天就上班了。”
斯和真无地自容,他太低估她了!她内心比自己还刚强。
“你想吃啥?我去给你买,”斯和发自内心地说。
“不用!我哪有那么娇气?!”
“你奶身体如何?你经常会去看她吗?”斯和聊起家常,他知道她奶最疼她。
“我奶去年去世了。”提起奶奶,她眼圈一红,泪就要掉出来。
“我怎么不知道呢?你奶真好!她是一个大善人!”
“是的,她最疼我!”
“记得我气你的那次吧?你奶为你打抱不平,还到俺家找俺娘评理呢!”
“那个事我早忘了!是我不好,不该多占公家的东西!”
“嗨嗨!小时候的事真有趣!没想到一晃就是十几年!”
话越说越多,不知不觉,天暗得像锅底一样。日光灯把他俩的心照得透亮,人影贴在墙上,一晃一晃。夜幕浸在风里,一阵湿一阵凉,黑色掩遮了疼痛、烦躁、遐想。
斯和走时,风大起来。他骑车摇摇晃晃,穿过几条胡同,淹没在黑暗之中……
三、遭遇
斯和走了,他那高大的影子仍在雪白的墙上晃动,秀秀的目光一会儿投向墙上,一会儿投向黑暗之中。她有点饿了,拿起桌上斯和买的食品,挑了她最爱吃的饼干吃起来……过了一会儿,她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吃相,她笑起来……
回到工地,斯和先到了办公室,他看完一天的施工记录,然后在贴在墙上的图纸上已经完成的项目所在部位涂上红颜色,对着图纸又深思了一会儿,就去了正在施工的现场。
插在预制厂门架最上方的红旗迎风飘扬,工人们正在灯光下装模板。月亮捉迷藏似的,一会儿钻进云缝,一会儿走出来,逗得人没心情去看天、捉摸黑夜。
“丁工,怎么还不休息?”与斯和熟悉的工人主动跟他打招呼。
“还是你们辛苦,我来随便看看!”斯和在工地呆久了,学得比以前会说话了。
“放心!我们会把工作做好的!”只要跟工人打成一片,他们自然也就会尊重、支持你。
“注意安全!”斯和关切地说。
“谢谢!放心吧!”几个工人一齐说。
回到宿舍时,同舍的阿林已经“呼呼”大睡。斯和怕惊动他,轻手轻脚地漱口、洗脸、洗脚,然后脱去穿了一天的衣服,盖上被子,听着窗外的风声、蟋蟀声、青蛙声,很快进入了梦乡。这一夜,他睡得很香、很甜,梦里,他拉着秀秀在田野里散步,露水很浓,浸湿了他的皮鞋和秀秀的花布裙。
“哏儿哏儿哏儿……”公鸡打鸣时,他还在做梦……当秀秀与他走散时,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天已发白,东方的红日已经蹿过窗棂,燃烧起来……
陆平外业回来,在家休息了两天,就上班了。工作虽然单调,但都是专业,陆平感觉很充实。忙过一阵,有了空闲,她就看一些杂志、报纸,填充内心的空虚。下班后,她也帮母亲做些简单的家务,她跟母亲在一起时,由于听不惯母亲反反复复的唠叨,尤其当她不公正地评价斯和时,让陆平反感,这时,她往往借故离开,回到自己的世界——一个十来平米的房间,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想心事,做自己想做的事。做笔记、作诗是她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她在笔记上写到:
过往
是坎坷的
我愿在过往的路上
点亮心扉
照亮人生
过往
是美好的
我愿在过往的路上
栽上玫瑰
写满爱情
诗好像没有做完,她有了困意,倒床就睡了。睡梦中,她想起了斯和,恍惚之中,从床上爬起。窗外,路灯隐去,树梢“嗖嗖”地响着,那带哨的风中好似一个人在哭,哭声凄凉,仿佛要把一个人的心拽走,风停一阵,好似一个人蹲在地上喘息、捶打脊背,夜静的时候,好似很多精灵,在黑暗中寻觅着么。月光透进室内,惨白的亮,日光灯摇晃着在空中画着圈圈。陆平瞪大眼睛一会儿瞧着天花板,一会瞧向窗外。
陆平实在忍受不了相思的寂寞,实在忍受不了母亲的唠叨,她想到自然中透透气,想到一百公里之外的野外看看肆和。
汽车在城郊像牛车赶路,光见出力不见前进,人与车子争道,时不时汽车还得让着人行、单车、架子车、毛驴车,好不容易汽车才开出郊外驶入宽阔的马路上。
深秋季节,收完庄稼后,裸露在田野里的秫秫杆、根须像战败后躺倒的尸体残骸,在风光雨水中腐化、消亡。生命力顽强的秋季野草在凉风中探头、爬起,这就是自然界,这就是生存的境面。
看着窗外凹凸的土地,陆平无限感慨,她时不时摸一摸胸口的扣子看一看手腕上的手表,手表上的秒针走得急促,它好像把主人的心事遗忘了,只管跳动,走一圈推动一下时针。陆平不说话,她找不到说话的对象。她的心里默默在嘀咕:野外这么好的自然环境人们为什么不愿意呆呢?连自己都矛盾,更何况母亲呢!人是不是有贵贱之分?工作、生活环境优雅难道所处的人就高贵?工作、生活环境恶劣难道所处的人就低贱?那么考古学家、地质学家呢?等等,她越想越解不开心里的疙瘩,难怪那么多人往城市跑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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