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两性裱褙在那张纸 中日较量看这细节第(3/4)页
气。二是他那时天天读《三国演义》第二十七回,回肠荡气的关云长送嫂子的故事着实教育了艾椿。三是郁文的妻子在丈夫劳改半年以后,放弃工作,去了劳改农场外围,给人家当保姆,以便随时能获得丈夫信息。四是同艾椿的才气还不够足有关,一个人的情商同他的才气往往是成正比的。他如果才气了得,成了中国的哥德,中国的莎士比亚,那保不住他不会发疯似的爱上郁大夫托付给他的的妻子。所以,人还是才气不足能安分些。
三年以后,郁文电报约艾椿去劳教农场,郁大夫表示决定离婚,一方面郁文觉得在农场的日子似乎没有尽头,另方面郁文的身体很糟,吃不饱全身浮肿,感到末日不远了。郁文说“只是我担心贤妻今后的归宿。我还是希望你能照应她。”
艾椿默然,他没有想到这对患难夫妻会被迫分手,没有这个思想准备。那时艾椿还是单身王老五。
“她是比你年长三岁,又是结过婚的。你完全能找一个比她年轻的姑娘,但要找一个比她的心更好的女人怕难。因为我们是不是兄弟的兄弟,我才能对你这么说,我不要你一定答应,我只是让你知道我心里的这个结。”
艾椿没有落实郁文的要求,不是因为郁文妻年长三岁,也不是因为她没有了工作。主要同肃反有关。艾椿当时经历过的肃反,可能是解放后中国大陆上最后一次肃反运动。
肃反过程虽然只一个星期,但弄得人人自危。尤其是因为挖出了一个反动小团体,更搞得风声鹤唳。这个反动小团体叫“同乡会”,是几个初中学生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搞起来的,因为他们来自同一个乡,无非是要互相照应有难同当而已。其中只有两人升入了大学,同艾椿是同届同系科的。肃反时有个奇怪的心理现象,许多人因为没有问题交待而焦虑,有个大学生竟交待了他童年时代同青梅竹马的女孩在麦田里接吻的事,他自己觉得问题严重,是猥亵幼女,岂不知他自己也是个孩童。艾椿经历了这次肃反,也就多少读得懂历史上非常时期党派内部的整肃中的残酷,错杀、自杀的发生就太正常了。假如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在延安整风中不发生过急过左现象倒是不正常,因为这是不可避免的急剧斗争中的副产品,并不是康生一个人能制造出的,就连康生本人在那个整肃会上也受到当面的诘问:“康生同志请你回答,为什么上海党组织遭到破坏时找不到你?那时你跑到哪里去啦?”康生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如果领导康生的人也很康生,康生怕也就在那次整死了一些人的整肃运动中下去了,康生以后的几十年就不会那么自在,乃至他在文化大革命中又大权在握,又整倒整死了许多人。不过这时已经没有人敢当面的诘问康生,他历史上那一段说不清楚的问题。
敢于有人要主持整肃的人说清楚这一页,延安整风还不失为一部可以一读的大书。
经历了一个星期的肃反,艾椿仿佛成熟了许多,对于郁大夫要求全面照应他妻子的事也就慎重的多。
艾椿从农场带回了郁文的妻子。郁嫂一直在农场附近一家干部家搞家政,以便就近照应丈夫,她仿佛是俄国十二月党人的妻子,随丈夫服刑。艾椿让郁嫂住自己的房间,自己同隔壁一位教音乐的单身教师挤着住。
这位年轻的音乐教师的故事也感动着艾椿,他的恩师不幸英年早亡,留下两个女儿,他义无反顾的照应师母一家,寒暑假基本上都在师母家,而其实师母和她是同年出生的。师母是搞美术的,艾椿曾经见过她的自画像,是位很美的少妇。自然这就有了流言蜚语。有天夜间他对艾椿说;“老艾,你是现代的勃拉姆斯。你对挚友的妻子这样的尊重,值得我尊敬也值得我学习。我今生有幸同当今贤人睡一个房间。”
那时艾椿知识面还不广,不知勃拉姆斯是何许人也。他很快查资料,方知道勃拉姆斯是德国近现代伟大的音乐家,他在圈内以高尚的人格著称。他维持着同心仪的女人舒曼夫人的几十年纯正友谊,勃氏同舒曼夫人的浓烈又纯洁的友谊,一直是人类异性间高尚感情的经典版本。
艾椿一面照应嫂子,一面关注着农场的郁文,时常用自己的糕点票买了糕点寄给饥饿中的郁文。郁嫂在艾椿处住了半年多,后经友人介绍,郁嫂去偏远农村当了小学代课教师,不久他同一位丧妻的工程师结合。
两个人的结合是有缘分的,艾椿最终没有同友人的妻子在一起生活,虽然他始终对朋友之妻怀有美好的敬意。
艾教授回忆着以往郁大夫的几次召见,艾椿教授估计这一次召见绝非为平常事。
艾椿也正好要去一趟省城,他想弄明白紫蛾的女儿为什么红颜一怒摔白衣,离开在省城的好好的护理岗位呢?
老人的变化是很快的,近两年不见,郁大夫原来花白的头发已白成一片,在劳改农场累弯的腰也显得有些佝罗,在农场碰瞎的作眼眶里按的一只假眼,也有些浑浊。
“老弟,你还仿佛青春年少啊,看来你们的老少伴侣还在起劲的长跑喽!西谚说,太阳下面没有新鲜事,你们的地下恋情该是月月新年年新吧。”郁大夫还是那种玩世不恭的语调。大凡遭过大挫折后能活下来的男人,几乎都有些玩世不恭,这是他们顽强活下来的一种手段,认真到丝丝不苟的人,大多容易在暴风中折断。
“老兄,你这头银发倒是够鲜亮的,给你平添了不少风度。”
“小尹走了以后的一个月,我就是满头飞雪。”郁语调略带感伤。
“这真应了‘好女不长寿’这句话。”
“是特别的懂事特别的善良特别的聪慧的一个女孩,她的生命力也是特顽强,她这种病,是人类生命的匈残的杀手,一旦发病,一般撑不了一年,可她同病魔斗了十年。我这辈子最难受的是两件事,一是我强迫妻子同我离婚,那是一说起来就心痛的。二是小尹的去世,眼看着一个美好的生命无可无可挽回的离开了世界,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我竟无能为力。”
这时电话响了。“喂,谁啊?啊,是小小妹,你想我了吗,我也想你啊。——好的——行啊——欢迎你莅临!好,一定给你保密。”郁大夫放下电话,情绪变得好了起来。“对你可不保密,你猜,是谁的电话?”
艾椿对电话里的甜甜的女性的声音似曾相闻,但一时想不起来。
“似曾相识燕归来啊!”郁大夫给艾椿的杯里添了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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