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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溪河水向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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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蘆花漾畔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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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武在大队养鸡场干得挺舒畅。

    大队养鸡场在龙溪河畔的芦花漾;这里原来是片沼泽地,水洼地绿色一片。丛杂的芦苇在金色阳光的晖映下,在秋风中摇曳着身姿,用它那似云似雾的白絮,把黄昏的暮霭、远处的炊烟、劳作的薄影裹在光辉的图画之中。一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成了三千年汗青的千古绝唱。

    芦花漾除了野生芦苇芦苇就是野草、野菜,荠菜、马齿苋,鱼腥草、野菊花、白茅根、水芹菜;连水面都聚满了藻菌类植物。这里是野禽胜地,偶尔会钻出几只野兔到邻近菜地里骚扰一下,搅得人心痒痒地。只是人们不敢轻易去,沼泽地就象个陷阱;有的地方明明是小土丘,茅草有半人高,可踏上去便成了没入腰际的泥浆池。

    五四年发大水,太湖水倒灌;政府考虑防汛,便扩大了湖兴城的护城河,在龙溪河的入太湖口建了水闸。汛期水闸一拦,太湖水不倒灌,结果淤泥堆聚,河道不畅;六五年疏通龙溪河道,挖泥船将淤泥堆积在这里。经五、六年的沉淀涸化,沼泽地现出一块四五十亩的“绿洲”。

    头二三年,没人注意,只是成了姑娘们结伴割羊草的好去处。邀上三五个“小姐妹”,割好羊草不急于赶回去,蓝天白云下发疯似地哼几段“茶馆小调”、“滩簧戏”,唱一阵“样板戏”、《语录歌》,神神秘秘讲几则男女事,羞羞答答地说一会贴已话。许多姑娘的“性启蒙”就在这里获得的。

    后来女人们去了,除了羊草,会挑上一小篮荠菜,摘上一小筐马齿苋;荠菜细细剁了作团子馅,马齿苋沸水一焯,切成段,加上蒜、姜、油、盐,淋点酱油,用筷子拌匀,伏天里吃可预防“中暑”。

    再后来男人们去了,积水坑种上茭白,低洼地种上芋头、茨菇,土丘上点上黄豆、芝麻。结果收获还不菲。于是,乱套了;你刚种下南瓜,他便“点”下东瓜秧,转过身又有人插根芦苇种了二稞丝瓜……大队属地,人人有份;争执不下,还发生了“流血事件”……

    去年,大队把芦花漾收了回来;由李忠良负责,办了个养鸡场。挖沟开渠,把水引到低洼处,寻芦苇少的地方,钉下细竹杆挂上旧蚕网,把芦花漾围了一大块;拣平坦的地方,毛竹作梁、柱,芦栅作椽,油毛毡一铺,稻草一盖作顶,芦簾一围作墙。建了三座十米来宽、二十多米长的“鸡舍”,一座仓库、宿舍、食堂一体的“综合室”。养鸡场喂养的是“洋鸡”,是肉食鸡,以公鸡为主。不待鸡打鸣,半年左右,捏捏胸脯有肉,便可“出栏”。“洋鸡”吃杂食,把渔业大队卖不掉的“臭鱼烂虾”收来,把些瓜果蔬菜剁烂,掺合在糠里喂。都说洋鸡象喂食蚕蛹的猪一样,鸡肉有股腥味,销路却很俏。

    徐武的工作是清扫鸡粪。鸡舍的地上撒有一层谷壳,他每天轮流清扫一间鸡舍的鸡粪谷壳,撒上一层新谷壳;再把鸡粪谷壳担到养鸡场门口,按各生产队送来的谷壳量增加百分之十的量再分配给各生产队。弄得浑身总是臭烘烘地,但心情舒坦。

    徐武的舒坦来自两方面;一是生活,二是精神。

    在养鸡场作事,活不重但时间长,中午不回去,吃“集体餐”;说是要交粮交钱,大家按伙食的开支分摊,可“伙食帐”上一直没有什么开支。

    养鸡场里有一个人专门为洋鸡种菜,饲养员们有空也去帮忙。几十亩地,采鸡饲料时随便摘点菜就够了。养鸡场的糠是用谷直接打的,从糠里可以筛出些碎米来,饲养员们轮流从家里拿晚粳来换碎米;一斤晚粳来换一斤二两碎米,谁都愿意。说是粗茶淡饭,荤腥断不了。种鸡场发鸡仔,鸡群中总混入有母鸡,母鸡一般不卖,留下了,每日便有鸡蛋检。渔业大队的“臭鱼烂虾”里,随便挑挑拣拣,一碗鱼不会少。遇上鸡舍里出了点小意外,剁下鸡爪作“凭据”,大家就把“伤病员”处理了。五个人吃一只鸡,新新鲜鲜,现宰现烧,慢慢地都吃不完了;只好变着花样烧,有时还和渔船上交换二条大鱼。

    舒服吧?精神上更是充实;说是“知青”都得到了重用,可除了田树勋、林木森、朱丽雯三个“投亲知青”和两个“钱北知青”有了落脚处,“湖兴知青”谁也没“脱产”。杨慧丽作了“知青代表”,说是要例席“贫代会”;可“贫代会”一年都开不了三次会,大队有什么重要事要通过“贫代会”, 顶多找上二个代表,因为大队干部都是“贫代会”的,什么事也就多举一下手而已。“贫代会”里涉及“知青”的事很少,轮到杨慧丽表示的事自然就少。杨慧丽越是牢骚满腹,徐武越是感到自己的选择正确。

    下午,肖俊文他们来看徐武;还带来一位客人,白白净净,浓眉下一对略上挑的凤眼,挺拔身材结结实实,特别精神。陈革明介绍说:

    “薛天健,钱南的。他和林木森还是亲戚呢!”

    “你是天康的兄弟吧!”徐武说,“十里八乡顶尖的木匠;怎么,回来玩?”

    薛天健说:“外面闯荡久了,心里不踏实。回来歇歇,想把家收拾一下。”

    肖俊文说:“天健明天造新屋;兄弟几个给他凑凑热闹。”

    徐武略忖,知道肖俊文的意思;面子上抹不开,就招呼他们回浜里去坐。二辆自行车,薛天健邀徐武坐他车后,说:

    “我驮你;正好跟你去‘认个门’。”

    半道上,陈革明说是车链子太松,让薛天健和徐武先走。二辆自行车前后就相差五分钟,陈革明在门口停车,肖俊文直奔厨房;等徐武跟着进去,厨房里二只三斤左右的“洋鸡”已身首异处。

    这类偷鸡摸狗的事,尤其又是大队的,大多“知青”对此并不在乎。尽管徐武心里有些不愉快,事已至此,只有“杀鸡待客”了。

    徐武把鸡爪子剁下来,放在一边;按养鸡场规矩,“处理”的鸡要造册, 留下鸡爪子作“凭证”。

    肖俊文说:“你哪根筋搭错了?自己留个把柄给别人!”

    陈革明说:“想想我们真是他姆妈的一批戆头!当初‘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大破‘四旧’,乒里乓郎一顿敲,作了回‘革命闯将’。结果砸烂的东西摆在哪里,成了硬碰硬的证据,说你是‘打、砸、抢’,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徐武说:“向毛主席保证!当初我可一件‘四旧’都没砸!”

    陈革明说:“你的哪份你哥哥帮你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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