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听惯了“节哀顺变”之类苍白的安慰,杜平安的话,让杜平义痛苦纠结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的脸终于微微上扬了,虽然这个笑容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然而沉浸在悲伤颓废之中杜平义终于有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是还妹妹一个清白!
“你这个丧门星还来干什么?!平义,赶他走!”哭得鼻红脸肿的杜席氏从内堂冲了出来,举起手中的拐杖就向杜平安的脑门砸来。辛子昭一个侧身将呆愣着的杜平安护在身后,手中紧紧捏着那根淬毒的金簪。
“娘!赶走他,还会有谁来送敏贞最后一程!”杜平义挡在了老妇人身前,圆睁的双目之中饱含盈盈泪水,痛苦有之,绝望有之,埋怨有之——
“都是他,要不是他,你怎么会前途尽毁,敏贞又怎么会嫁不出去——,要是她嫁人了,今天就不会死——”杜席氏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手中的拐杖几次落下,都被杜平义硬生生的用胳膊挡住了。
“娘!这一切都怨不得别人,是儿子认人不淑,认贼作父,无情无义,愧对父亲在天之灵!”杜平义“噗通”跪倒在杜席氏的面前,深深垂下脑袋抽泣着。
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陷害了他,日夜相处的老师背叛了他,如今连他的“开心果”妹妹也走了,一个天子骄子一夜之间沦为人见人嫌的倒霉鬼,这样的落差,这样的失落,这样的绝望,他杜平义必须像个男人一样一声不吭的背起,然而面对自己的母亲,请容许他放纵的哭一回。
“不!不能怪你,平义最乖的。是她!都是她害的,要不是她说龙王殿的签灵验,敏贞怎么会偷偷跑出去!我要去打死那个贱婢——”杜席氏扬起手中的拐杖,跌跌撞撞朝内堂跑去,口中依然咆哮着,“贱婢!你给我出来,你个丧门星,我打死你——”
“见谅,我母亲她——”杜平义叹息着摇了摇头,任谁都看得出,那个曾经彪悍市侩的老妇人,如今神智已经不是很清楚了。
“少爷,婉玉姑娘让奴婢将这个玉簪送来,说是小姐生前最喜欢的东西,让小姐也一并带走——”一个小丫鬟将一只精美的盒子交到杜平义手中之后,红肿着小脸,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杜平义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翠绿簪子,其上流转温润的华彩,一看便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古玉。缓缓盖上盒子,杜平义拿着盒子走到棺木前,轻轻推开棺材顶盖,那般轻手轻脚,好似担心打搅了女孩儿甜美的午觉,终究会有一天她会醒来。
棺木之中,敏贞静静的躺着,紧皱的眉峰可以感觉到女孩生前的忧伤,白净的脸蛋一半恍如生前,一半却臃肿泛着青紫色。胸前那双隐藏在荷叶袖口中的纤细手掌紧紧捏成了拳头,如果这样的死状是“自杀”,那在这大清朝还有他杀的案件吗?!杜平安的心中咆哮着,怒吼着,也不平着。。。。。。
“她手的姿势——”很奇怪,辛子昭微蹙着眉毛道。也不知道奇怪在哪里,总之辛子昭感觉不和谐。
许是关心则乱的缘故,再一次审视女孩子的手掌:紧紧拽成了拳头,置于身体两侧,却都微微抬起。杜平安知道,人死后肌肉会拉紧,加之如今天气酷寒,这样绷紧的姿势很正常。怪就怪在,眼前死去的是一个女孩,一个深养闺阁之中足不出户的千金大小姐,她的一双玉臂想来定是柔弱无骨,怎会因肌肉紧绷而前曲?!
原因也许只有一个:死前紧紧握着,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杜平安心中一动:她还有话要说!
杜平义将盒子置于敏贞枕头旁,最后一次将妹妹的容颜刻于脑海中,正要合上棺材盖。杜平安急忙走上前道,“等一下!”杜平义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走到敏贞棺木前,杜平安双手合十,温柔仿佛在安抚惊恐之中的孩子,“敏贞,哥哥得罪了。”说完掀开敏贞袖口,露出里面一双捏得泛青的拳头。见到这双拳头,杜平义的眼泪再一次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杜平安费了很大的劲也没能掰开那双紧握的拳头,一旁的辛子昭淡淡的说道,“还是我来吧!”辛子昭一根根将早已僵硬冰冷的手指掰开,期间甚至传出指骨脱臼的“嘎巴”声,有几次心生不忍的杜平义想开口阻止,最终都忍住了。
扭曲摊开的手掌上,一只五指指甲嵌进掌心,留下早已干涸的褐色血迹;而另外一只手掌心却显出一个长条形的规则菱形花纹!三人将脑袋凑近着仔细瞧,三个人的脸上露出三种复杂的表情。
“妹妹在暗示我们,那个侵犯她的人身上一定有她留下的抓痕!”杜平义的目光阴森,带着即将复仇的恨意,灼灼的盯着杜平安。杜平安缓缓点了点头,目光却死死盯着那条规则的菱形花纹。
“你瞧出来了?!”辛子昭也抬起头,望向眉头紧蹙的杜平安道。
“你也看出来了!”杜平安望着辛子昭,从对方眼中,杜平安得到了答案。人在愤怒的尽头反而更容易冷静下来,只是这个时候冷下来的恐怕不单单是思维,还有良知!杜平义做不到心有灵犀一点通,他冰冷的盯着杜平安,问道,“那个畜生是谁?!”
“带着武士刀的东洋人!”杜平安的话音刚落,杜平义只觉得一股炙热的岩浆直冲脑门,烧毁他全部的理智。蓦然转身,操起大厅内作为摆设用的大刀片子就往屋外冲,此时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目的,活劈了那两个游荡在暨阳县整整月余的东洋人,把他们的肉剁碎了,直接喂狗!
杜平安慌忙上前抱住暴怒之中的杜平义,压低嗓门低吼道,“你冷静点——”
“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是他们!他们害死了敏贞!我要杀了他——,放开我——”杜平义发了疯似地挣扎着。长辫散落,盘扣崩裂,脚上的鞋子也踢掉了一只,却依然无法摆脱杜平安钳制。于是两个同姓“杜”的兄弟扭打成了一团,辛子昭没有劝阻,只是淡定的将棺材板合上。
两个人打累了,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杜平安摸去嘴角的血液,苦笑道,“如今的形势你比我清楚,慢说你这样报不了仇,就是报得了仇,你想过后果吗?!那个被送上断头台的除了你,还有你那个年过五旬的老母亲!你于心何忍——”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杜平义吼道!蓬乱的头发下,杜平义的那张脸扭曲近乎野兽般的狰狞着。
“当然不是!”杜平安大声道,一双眼睛透着无尽的冰冷,缓缓说道,“他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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