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梁子玉的冷迥异于辛子昭的冷,一个是哀莫大于心死过后对情感的封锁,一个却是无穷无尽的恨意叠加从而产生的愤世嫉俗,这种人很危险,静静的时候仿佛一条蛰伏的毒蛇,发怒的时候恐怕会在瞬间化身一匹迷失荒野的孤狼:凶残而又冷酷!
对于身旁两人不算友好的交谈,梁仵作置身事外。清除掉伤口上的污浊,梁仵作穿针引线缝合伤口,很快血水止住了,外翻的皮肉缝合了,然而杜平安的高烧却始终没能退下去。
“退烧消炎就看他的了。”梁仵作冷冷的目光扫了眼缩在墙角里可怜兮兮巴望着的耿神医,随后将枯瘦惨白的手掌伸入酒坛之中,细细擦洗起来。
犹如惊弓之鸟的耿神医见自己又被点起,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所幸他还没忘记自己吃饭的家伙事儿,哆哆嗦嗦抓了几包药草,逃命似地去了后堂。片刻功夫便能闻到空气中浓郁的中草药的香味。
“是谁伤的他?”比鬼还精的杜平安被人打成这样,梁仵作有些不敢置信,一边沉吟着,一边接过厉云森递过来的毛巾,将一根根纤白手指擦净,连手指夹缝之间也没放过。
“黄月容。”辛子昭回答道,俯身将锦被盖在杜平安的身上,仔细掖了掖被角,随后又探了探额头的温度,感觉到掌心的炙热,辛子昭不禁眉头深锁。
“黄月容?!哪个黄月容,上海黑道教主黄何生的女儿?!”厉云森吓得跳了起来,一脸惊恐的望着辛子昭。辛子昭沉默,算是回答了厉云森的话。不待梁子玉询问,厉云森开始心有余悸的说道,“那个女人是个疯子!”
“三个月前,‘时新报’头版头条刊登一张黄月容大小姐的女装照片,一夜之间那家不知名的小报馆便从上海滩彻底消失了。那现场我见过,血流成河——”至今想来,厉云森尤心胆具寒,“所以,杜头能留下小命已属万幸!
“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梁仵作意味不明的扫了眼静静坐在软榻之侧的辛子昭,随后将手里的毛巾丢给一旁表情疑惑的厉云森道,“我去后堂,你在这看着!”说完不等厉云森反驳,朝后堂走去。
梁仵作最近突然想改行了,死人研究久了,他现在对活人相当感兴趣,所以去跟老实巴交的耿神医交流去了,至于耿神医愿不愿意将祖传秘方传授,梁子玉没有考虑过。
“那个——,我就坐在这里了——”偌大的大堂内只剩下厉云森与辛子昭两个人时,厉云森感受到耿神医的痛苦,不能怪人家年近五十的耿神医胆子小,压根是眼前“女人”的气场太过阴冷且咄咄逼人。厉云森搭着半个屁股,谨小慎微的坐在辛子昭身侧大约五米的距离,如此安全距离,厉云森依然感觉到周围寒气森森!
退烧消炎的中药煮了又煮,杜平安紧咬着牙口,药汤难进。原本坐等看眼前冰冷“女人”以口哺药的惊悚加暧昧场面,却不想他实在是低估了辛子昭的“冷”。
辛子昭捏起杜平安的鼻子,待杜平安因窒息张口喘息时,猛的将药汤灌下,如此反复,从一开始的手生到现在的熟能生巧,而众人也在一开始的目瞪口呆之后到如今的见怪不怪。可怜的杜平安一个晚上,被呛了三次,吐了两次,原本潮红的脸色变得蜡黄。所幸在黎明前夕,总算是出了一身的虚汗,高热渐渐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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