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楼。
桓洵盘膝坐在书案前,他身着天青色衣袍,乌发仅用一根玉簪固定住,若青松朗月般清泠俊逸。
他修长的十指拂动琴弦,呜咽的琴音带了几分悲悯,几分怜惜,悲伤从他的指尖慢慢流淌。
袁行涯斜靠着窗棂,看着窗外越直越大的雨,不经意地说道:都这么久了,你的人还没有消息呢。
桓洵猛地拨高了一个琴音,如同裂帛之声,与刚才的低沉婉转大相径庭。
他淡淡地回道:她已经出事了。
袁行涯回过头来,细长的眼晴往上一挑,无数细碎的光芒挤了出来,缓衣飘带轻扬,神情略滞,少了几分平时里的随性洒脱。怅然道:“这曲是《悲回风》。”
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
物有微而陨性兮,声有隐而先倡。
夫何彭咸之造思兮,暨志介而不忘。
袁行涯默念着此曲前几句,脸上又露出一惯的不羁笑容,对桓洵说道:呵,我从未见你弹过琴,没想到你的琴技这么好。
他风一样飘到桓洵眼前,双手按在琴弦上,琴声嘎然而止,他对着桓洵的脸仔细打量,啧啧有声:像你这种让女人一见倾心的尤物,那个死女人居然看不上,还把你迷昏了,一走了之,那天要不是我——
桓洵没等他说完,便推开那张在他眼前放大的脸,形色分毫不为袁行涯的话所动,他泠哼一声道:宫里这么久没传出消息,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袁行涯收起一脸笑容正色道:五少爷怎么这么肯定。
桓洵淡淡答道:是直觉。是遇到危险时最直观的反应。
袁行涯略带了惊讶,“传闻你不是在桓府出生的,直到十三岁那年才被桓大将军认下了,你吃了不少苦吧。”
桓洵没有回答他。
袁行涯也懒得自讨没趣,便问道:归来楼恐怕要加强防守了。
桓洵负手而立,心道:归来楼纵然一个店小二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若是真的硬拼起来,他们怎可与应该京师数万铁甲重兵硬碰硬,看来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际,一道火红的身影破窗而入。是小狐,它全身火红的毛紧紧贴在皮肉上,尾巴拖在地上。一进来,就乖乖在卧在桓洵身边。
袁行涯很是好奇去揉它的脑袋,那家伙呲牙裂嘴咕咕叫着,极是不满。
桓洵见它脖颈上挂着一个锦囊,便取了下来,他一看此物,知是北绥宫绣,打开来,里面放着一片竹笺,因为浸了雨,字迹有些模糊,但还依稀可辩,第一个字是碧,中间两个成了墨团,最后一个字是泉,合起来应该是碧落黄泉,
此时,雨声中夹杂了重重的脚步声。步调一致,丼然有序,听得出来是经过训练的军队。
桓洵和袁行涯同时走到窗前,窗外,一个方形阵的队伍迅速分开,团团包围了归来楼。
两人暗道不好。
袁行涯微微一笑道:你一向言行缜密,这里应该有秘道吧。
桓洵瞅了他一眼,说道:这次你猜错了,归来楼临水而建,一是实在不方便修筑通道,二是没有时间。
袁行涯当即脑中出现了三道黑线,他揪起桓洵的衣领道,我今天要是死在这里,我要你给我陪葬。
桓洵着力甩开他的手,整了整衣冠。慢条斯理道:在下素闻袁先生有小诸葛之名,如果今天连这等小事都摆不平,我就不得不怀疑袁先生是不是徒有虚名。
袁行涯噙着一丝泠 笑道:那恐怕要让五少爷失望了,我的确是怕死,但要看死在谁的手上,若是死在这帮北绥狗的手里,我死得就太没价值了。
他说完转身走出门。
桓洵望着他的背影,孤注一掷,总比束手待毙要好。
袁行涯手握折扇,走出归来楼,面对眼前金戈寒光,从容不迫。
只见一个领头模样的将士铜目炯炯,满脸虬髯,指着袁行涯大吼一声道:逆贼,竟然大胆对皇上下蛊,意欲何为,其心可诛,给我拿下。
作品做了调整,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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