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疏疏。暗香浮动。
蝶眸侧卧在湘妃榻上,光纹波影在她脸上流转, 她一下一下摇着纨扇,自从那次贺兰慎来过华阳宫后,就再没来过。
对她来说,未心是一件坏事,只是,精明犀利如贺兰慎不可能猜不出白湛之事是她所为,那夜那团毛烘烘的火红小狐应该是桓洵养的,它怎么出现在了宫里。
越是风平浪静的表面,底下越是波涛汹涌。
她阖上双眼,样子十分地困乏。
凤翔宫中,幕容蝶颜纤手将新橙破开,一瓣一瓣喂入贺兰慎的嘴里。
贺兰慎咪着眼看她。秀颜温婉,眉目宜嗔宜喜,别人一番动人之处。他伸出手握住她凝脂般的柔荑。
幕容蝶颜含笑道:前朝的事臣妾不懂,皇上若是能让臣妾伺候,臣妾就觉得很幸福了。
说完,身子一软,便倒入贺兰慎怀中。
贺兰慎颇有些动容,叹了一口气道:前朝的事朕告诉你也无关紧要。
幕容蝶颜抬起头,道:皇上,前朝莫非有事?
贺兰慎眉头紧蹙,“朕继位不久,朝中可信任之人,寥寥可数,秦国公元僖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朕倒不担心他有殊心,可是,他的两个儿子,长子车骑将军元峻。次子京兆尹元峰,一个手握兵权,一个掌控京师,近日来更是蠢蠢欲动,你看这皇宫是朕的,可是,这里的人却大部分是他元家的。
幕容蝶颜眼中波光暗涌,轻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贺兰慎略带自嘲地笑了一笑,这只不过是书中之言。
幕容蝶颜红唇微动,“皇上若是先发制人,结果如何呢。”
贺兰慎带了几分惊奇看着她,幕容蝶颜从贺兰慎怀中站起,道:皇上,臣妾有个法子,皇上可以借此打击那些怀揣异心的人,也顺便给那些大臣提个醒,杀一儆佰。”
贺兰慎负手立起,“皇后不妨说来听听。”
幕容蝶颜妩媚地一笑道:那皇上要先恕臣妾的罪。
贺兰慎已有些不耐烦,朕恕你无罪。
幕容蝶颜娓娓道出。
几道闪电劈屋裂宇,雷声数若数万车轮同时在地面碾压。
宝儿吓得缩在角落里。
蝶眸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老是惴惴不安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烦闷之极的她打开宫门,风夹着雨丝蹭地就灌了进来。
她衣若羽兮,发如漆墨,在暗沉的天色下显得有几分诡异,辛彤陪她站在门口,只觉得有几分森然从蝶眸身上透了出来。
雷电闪鸣中,一只毛烘烘的东西窜了进来,正是那只火红小狐,辛彤没见过它,倒唬了一跳。
蝶眸一惊,迅速关上宫门。
那只小狐估计被吓坏了,躲在了床下面,蝶眸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哄了出来。
她急急地掂起它,发它的脖颈上只拴着一条绳子,仔细看还有一些丝线缠绕在上面,看痕迹是经过拉扯才变成这样的,她颓然地身子倒退了好几步,辛彤一把扶住她,担忧地问道:娘娘,您那里不舒服吗,脸色这么白。
蝶眸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突然,她抓着辛彤的胳膊尖道声音说:带着宝儿离开这里,去找兰美人,她会保得你们一世平安,辛彤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其它宫人倒是脚步利落地走出了华阳宫,辛彤惶惶不安,但也不愿就此离去。
又一道闪电划过,蝶眸走到墙角,拽起宝儿,连同辛彤。一把把她们推出华阳宫,然后反锁了宫门。
宝儿也不觉得害怕了,哭喊着求她开门,浙浙地,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蝶眸心口剧烈地上下起伏,那只小狐睁着大大的眼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她蹲下身子,抱起它毛烘烘的身体。宫外,脚步声和兵器的摩擦声响起,接着,几个威武的身影映在窗户上。
蝶眸轻点着它的脑袋道:你惹祸了,知道不知道。
那小狐似是能听懂她的话,眼里竟隐有泪光,爪子勾着蝶眸的衣领,楚楚可怜的。
蝶眸思前想后,这桓洵让火狐进宫,无非就是送信,在宫里认识桓洵的人除了她,就是碧芹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书案前,在一片竹简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塞进里锦囊里,套在小狐的脖子上,拍了拍它的脑袋道:这次全靠你了,可别让我失望哦。小狐在地上翻了几个滚,露出一口洁白的利齿,一个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不见了。
蝶眸换了身衣服,她必须得见贺兰慎一面。
打开宫门,几个肃杀的军士挡在了她面前。
她眸光一瞥,厉声说道:本宫是皇上的羽昭仪,你们竟敢拦阻,如此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一名军士单膝跪地,声音谦恭而肃朗:皇上近日梦魇缠身,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几经查探,原是明光殿灵美人对皇上下了盎。我等正是奉诏保护娘娘安危。
蝶眸大惊,指着问道:你说什么,灵美人下盎。
那军士道:正是,灵美人已被赐鸠毒,尸体不入妃陵,葬入乱坟岗。
蝶眸心头大恸,她回身重走入华阳宫,她记得小时候父亲请教席为她姐妹授书,曾提到过西汉武帝时发生的巫蛊之事,此事牵连甚广,最终导致的结果是武帝杀了自己的皇后,自己的儿女,几万人因此而丧命,血染京师,惨绝人寰。
她仿佛嗅到空气里,雨水里都带了血腥味。
作品做了调整,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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