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娇声道:“涉及内宅阴私,二伯你一个大男人插什么手?这事儿呀,横竖有二嫂子处理呢。”然后笑眯眯地望着如情,“二嫂,香姨娘之事,你要如何处置呢?”
李骁也不瞧她,只是瞟向李骑。
李骑狠狠瞪了陈氏一眼,“兄嫂屋子里的事,你一个妯娌插什么嘴?传扬出去,还道是我李某人的媳妇没教养。”
陈氏滞住,脸色难看至极。
如情深吸口气,香姨娘之事,可大可小,可若是处置得不妥,她日后在王府就会处于被动。
望了陈氏一眼,如情静地道:“香姨娘虽张狂了些,可肚子里已经有了王爷的骨肉是事实。若是按规矩行事,香姨娘只有落胎一条路。可总归是一条性命,又是王爷的骨肉,媳妇觉得,还是劳烦母亲或王爷自行处置就好。”
靖太王妃眸光一闪,意外地望了如情一眼,稳稳地笑道:“你这孩子,算盘打的倒是精。”
如情脸红了红,低下头去,小声道:“媳妇才刚进得门,如何敢擅自处理王爷的妾室?”
“那,你觉得,香姨娘这孩子,是该生下来,还是该打掉?”
陈氏又忍不住道:“哎呀二嫂,你如今已进了门,可有处置妾室的权利,香姨娘这事儿,确实该由你处置的。”
如情暗骂这婆婆成了精了,及陈氏的不怀好意,但嘴里却道:“香姨娘是媳妇进门之前便纳进门的,是罚是赏,应该是母妃或王爷说了算的,媳妇哪能簪越。”目前她重要的是明哲保身。香姨娘的事,可以处置,也可以不处置,端要看李骁的态度了。
靖老王爷深深隆起了眉,似有不悦。李骁则深深望着如情,眉宇间似有不安。
兰氏也略有意外,望了靖老王爷的神色,连忙扯了如情的袖子,轻斥:“弟妹,这香姨娘再是如何的不好,可总归有了二弟的骨肉,弟妹还是看在二弟子嗣的份上,好生安置才是。”
陈氏也跟着笑道:“大嫂说得对,二嫂呀,香姨娘再如何的不是,可总归肚子里怀着的是二伯的骨肉,弟妹身为主母,哪能袖手旁观呢?”
兰氏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该如何说了。倒是李骑皱起了眉头,怒斥了她一声,“二哥房里事,你再插嘴,看我不休了你。”
蓦地,“碰”的一声,靖老王爷怒拍桌子,对如情沉声喝道:“香姨娘虽可恨,可孩子何辜?开口规矩,闭嘴安宁,我看你本就是善妒不容人。”
众人吓了一跳,连忙称“父王息怒,弟妹年轻面浅,哪能处置这些事儿。”
如情咬唇,她就知道,这样处置确实会受到病诟遣责,但她并无畏惧,而是起身,跪到桌前,坦然迎视老王爷指责的眼神,“父王请息怒,请听儿媳一言。”她深吸口气,语气凛然,“父王长年征战在外,杀伐果断,勇毅果决,难能可贵还能有着怜惜弱小之心,儿媳深感佩服。可儿媳纵然不懂事……”说到这里,如情顿了下,又加重了语气,“先前我与向家毁婚,个中原由,想必父王母妃也是知之甚详吧?”
靖太王妃及兰氏陈氏略有意外,通常女方被毁婚都是极落脸面之事,怎么如情反而还主动提出来?
靖老王爷原本就不喜舅兄的优柔寡断处处受老婆节制的作风,如今听得如情这么一说,哼了声,等着如情的下文。
李骁也侧目,如情与表弟的婚事,虽然他并未参其中,但每每想到仍是如哽在喉,极不痛快。
如情倔着下巴,木着脸,缓缓道:“当年,媳妇与向家的婚事,母妃是知之甚详的。试问母妃,在那种情况下,我是该答应童姑娘进门,还是该拒绝?”
靖太王妃被问住了。
如情咬着唇,眸光闪动着泪花,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只是转头与靖老王爷道:“我若是拒绝表姑娘进门,便是我善妒不容人。我若是接纳,那便是软弱可欺,丢我方府一门的颜面。父王,香姨娘之事,您要媳妇如何处置?”香姨娘之事,与向家逼婚,也有着相似之处,同样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同样是两头不讨好的决断。
同意童青雯进门,她就是懦弱可欺,不同意,她就是善妒不容人。若她故作大度同意香姨娘生下孩子,她会得内伤。若是拒绝,就会被安上不容人狠毒的名声。不管她如何做,都是错。
靖老王爷哑住,半晌无言。
靖太王妃也沉默着,叹息道:“好孩子,确实难为你了。”
如情低头,拿了袖子轻拭眼角,再抬头时,双目已是红红的。
李骁心疼地扶了她起来,脸上闪过懊恼痛悔,抬头望向靖老王爷,语气坚定,“父王,母妃,香姨娘肚里的孩子,万万留不得。”
靖老王爷望着李骁,沉声道:“那总是你的骨肉。”
李骁斩钉截铁道:“嫡庶规矩不可废,我们不能因小失大。”
靖老王爷沉默了。
李骁又道:“父王,这事儿,本就是儿子的错,如何能让如情来收拾这烂瘫子呢?您时常教育儿子,男人不说顶天立地,但至少要有担当。香姨娘本是儿子犯下的错误,理应由儿子收拾善后,哪能让如情一个才进门的新人收拾这烂瘫子?这对如情也是极不公平的。”顿了下,又道:“若父王母妃真要让如情处置香姨娘,与舅母逼迫如情接纳表姑娘又有何区别?”
老王爷似有触动,望如情的眼神又恢复了暖意,而靖太王妃则欣慰地望着一老一小,望向如情的目光也带着某种深意。
而兰氏则若有所悟,陈氏则怔怔地望着如情,一脸的复杂。
……
从公婆那出来,陡然刮来一道冷风,吹得如情面颊生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李骁横了眼身后如情的侍女,沉香连忙把披氅披到如情肩上。
厚实的氅子总算把冷风撇去,如情深吸口气,摸着微微冒汗的手心,刚才在饭厅里,她只觉像踏在钢丝上一般,稍微有个差池,便会万覆不劫之地。
忽然间,如情有瞬间的茫然,是她才疏学浅,无法胜任王妃这个角色,还是王妃这个职业,本就属于高危工作?
李骁见如情郁抑着脸,心知刚才他又让她伤心了,轻声道:“对不住,刚才是我不好。”差一点,他就犯下了向云翰的错,居然把她逼至那种左右两难的境界。先前一直不屑向云翰的懦弱,可刚才,他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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