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志,您有什么事?”为了弄清情况使谈话进入正題,我朝呆站在一边的爱人孩子摆摆手,暗示他们回避,然后很客气地说:“今天您來找我有事儿吧,有事,您就说,咱爷俩唠唠,看我能不能……”
谁知话一扯开,灯光下,老爷子眼直了,脸也变了色。我从未见过如此凶狠犀利的目光,苍老的鹞鹰一样。
老人大骂“黑社会”,并说“可不能忘了这些人对老百姓造下的孽啊!”
老人说他生病了,天天盼事能出头,希望政府法院公安局能给他家一个公道,他说那样他就不会再硬撑着找这找那地白跑腿了。
喘口气,他告诉我,北京他都去过,见大衙门口的人他不打怵,可为找我的家,他算是费尽心机,心里打着鼓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找上门的,“我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要是沒事,沒有过不去的坎儿,能六十多里路一步步走來找你这个市委书记的大秘书么?爷们,这阵子沒路费哟。”
说着泪流满面,嘤嘤地哭。
叹道:“咳呀,咳呀,这一辈子要是找不着个说理的地方,算叫他们这些人给缠上治住喽,沒个逃脱啦。杀人放火现得济,修桥补路惹闲气,古人说得丁点不差啊!”
喝了酒的來访者一再唠叨,而我从他进屋到现在却还不知老人到底为何事而來。
看上去,老人的精神似乎受到过比较严重的剌激。我问:“大爷,那您今晚到底为啥事來找我呢?”
老人两眼瘪瘪的,松驰的眼皮粘在一起,只闪着两条带毛的小缝,在市府这些年,公务员这一职业不知不觉磨平了我曾经热血沸腾的理想与胸怀,变得麻木不仁。不平事,天下事,见多不怪了,“啥事啊?”
老人缓缓地说,平缓了一下气息,沒接我递到他眼前的毛巾,用自己的手背擦拭几把双眼,长吁短叹道:“是这么回事,我來呀,也不是抱有多大希望,可我听说你是市委书记的贴身秘书,我呀來找你就是想跟你说说心里的苦啊。白搭,政府法院公安局都办不了的事,跟你说了不也是等于沒说一样?白搭!可要不找个人说说,我这心里憋得慌呀,咳咳咳……”
粗糙的手背一把一把揩拭眼睛,老泪横流。
“你说吧,大爷,你说。”我找出一个笔记本,望着他。
看到我这个“市委书记大秘书”拿出笔记本,真把自己的事当成了个事,老者终于让自己平静下來,老者说,他家住在离这六七十里的长化县福利乡,一家子农民,儿子叫郑贵福,十七岁的孙女被骗到“水之恋洗浴娱乐城”当了小姐。
两年前,听到消息的郑贵福好歹找到了华龙商厦,小心翼翼地走进洗浴城打听姑娘下落。第一次,让人家撵出來了,后來他就整天围着那条街转。说着说着,老者哭了。
“老百姓,不易啊!”
后來,儿子又去了第二次,第三次,沒钱了就饿着肚子睡车站,唯一目的就是希望碰到姑娘,要求女儿跟自己回家。后來在娱乐城附近趴活的司机不忍心,劝说他,忠告他:“老爷子,你傻子啊?如今这个社会儿,你这么等一辈子也找不着女儿,就是找着了你也领不走,那些女孩子都有人看着。”
好心人告诉他办法,后來他就扮成嫖客挨家进去找。
当时孙女正陪两个做生意的人唱什么OK呢,兴头上,让他儿子给找着了。老人说,“客人犯了有钱人的邪劲儿,说什么也不肯让他把自己女儿带走。”
争吵声马上引來了管理人员和保安。有人指着郑來福的鼻子骂:“你他马谁呀你?啊?赶快给我消失!”七手八脚就往外推他,郑贵福的女儿护着爸爸,告诉那些人说是她父亲。
“谁也不行!老板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找死啊?”
“‘我告诉你老头,七哥是黑道上的,你惹不起,赶快滚!’
“不管是什么老大,我也不走,”老人说儿子郑贵福很生气,也上來了山里人的牛劲,又说:“我找的是我姑娘,光天化日的,我不信你们老大能把我吃了。”
他满脸怒气地再次闯进包厢,拉起被客人刚刚拉回去的女儿就走,两个客人起身和这位不识抬举“夺人所爱”的土老帽互相推搡。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气极败坏地冲进來喊道:“好啊,哪來这么个狗操的,竟敢跑到我的地头上撒野,老子的名字说出來把你吓死,快滚!”
几乎同时跟着到达的还有好几个大汉,在那个男人的喝令下,不由分说将惊恐的郑贵福连踢带打地拖出水之恋洗浴娱乐城,暴打了一顿。
身上流淌着老辈山里人野性血液的郑贵福又恨又怕,尽管已经流血的伤口痛入骨髓,可他硬是一声不吭,当然更不肯善罢甘休。
打他的那帮人一回去,他马上又挣挣扎扎地从地上爬起來,想进去拉女儿,但他知道,在人生地不熟悉的这座城市,他打不过人家,动硬的不行,可眼瞅着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女儿就这么毁了,又怎能甘心?坐在小饭馆里,一个晚上,喝上酒就流泪,沒辙。
第二天下午,乘人不备,郑贵福又來到洗浴中心,这次是悄悄來的,汲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他看见一个男人正与服务台小姐讨价还价,打情骂俏,就偷偷溜进去,当时正是大部分小姐睡觉的时间,准备晚上工作。
郑贵福摸到女儿住的后屋,喊她起來,连东西也沒顾上拿牵着她就跑,跑进一条小胡同,以为女儿就得救了。哪成想前面正有人等着他们呢!
领头的正是昨天那人,保安一把将女儿扯过去,那家伙说:“你个老杂种,你以为就你聪明?昨天沒打死你是不是?嗯?!我把你姑娘当狗养着,整天吃香喝辣,一人挣两三个人的钱,你他马土老帽还想怎么着!
我告诉你,知道我是谁吗?说出來吓死你,你给我马上消失,别让我再看见你!听见沒,滚----”
郑贵福不滚,他好不容易找到女儿,又已经把她拉到了胡同里,怎么能轻易就滚呢?非但不滚,还跟拉他女儿回洗浴城的保安扯起來,挨了嘴巴老拳也不放开,宁死不撒手!
眼看父亲吃亏,女儿哭得什么似的,招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沒谁敢参言,瞪眼看着你來我往地叫骂踢打,郑贵福还是不松手。
那个为首的男人不耐烦,认为掉了自己的面子,喝令手下就在大门口持刀猛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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