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玉

    致远恭敬的跟着父亲进了内院的书房。严昇睿笑着坐到书桌后面的椅子上，一件大事有了定论，心里自在的不行。致远恭敬的站在下首，等着父亲的吩咐。严昇睿刚要开口说话，外面传来李氏的声音，本来高兴的脸上，笼上了一层阴霾。

    李氏未敲门便冲了进来，致勤跟在后面吵嚷着。李氏见致远也在，不情愿的收敛了些。她也不向老爷问安，径直走到致远身边郑重的行了大礼，很有深意的笑着说，“严李氏给东家行礼，东家万福金安！”严昇睿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因为有两个儿子在场，只得隐忍着。致勤站在旁边，坏笑着看着这出好戏。

    致远仍站在原地，不慌不忙的笑着答话，“二娘多礼了！蒙二娘抬爱，称呼我东家。今后在严家，致远绝不会怠慢了二娘和致勤弟弟。”

    只这一句不温不火的话，便把李氏说的哑口无言。本想着和老爷闹一闹，也给致勤在盐行里谋个差事，自己日后也好有个依靠，没成想，一句东家，就断了自己的后路。

    李氏僵在原地，正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严昇睿大声发话道，“此事已定，多说无益！我今天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听了这话，致远向父亲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李氏上前还想说什么，严昇睿面带愠色的说，“既然认了他是东家，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见李氏动了哭容，严昇睿语气缓和些说，“小慈，放心！致远不会亏待你们母子的！快回去吧！”

    李氏听老爷这么说，也彻底没了办法。致勤冲上来还要理论，被李氏一把拦住，抓着他的手腕，拖出了书房，直奔自己的套院。一路上，致勤一直在大吵大闹，一副绝不罢休的样子。

    进了套院的大门。李氏松了儿子的手腕，回身就给了儿子一个掌掴。致勤被这一巴掌吓呆了，眼里噙着泪，捂着左脸委屈的看着母亲。李氏凑近他正色道，“如今，你还没看出些眼色？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老爷这次是铁了心的帮着那房。现在大势已定。今后在严家，我们要谨言慎行，不可再像从前那样了！”致勤乖乖的点头。李氏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那房使了什么手段，竟让老爷变了心性？”

    致远从书房出来，直接去了姐姐的绣楼。让贴身丫头小喜上楼通报，自己坐在楼下的小客厅里等着。很快，小喜就陪着慧娘走下楼来。致远起身，笑着看向姐姐。慧娘见弟弟如此高兴，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从心里高兴起来。自从母亲过世，二娘扶正，弟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拉过弟弟的手，一起坐下。才笑着问，“致远，什么事这么高兴？”

    “姐，我们出头的日子来了！”

    致远只有在姐姐面前才是真实的。毕竟才16岁，还是个大孩子。

    “刚刚父亲把我和致勤弟弟一起叫到前厅去了。大掌柜也在。父亲当着大掌柜的面宣布，从明天开始，由我来接管严家的生意！”

    慧娘听到这话，高兴的不行。转念一想，又黯然神伤起来。致远看到姐姐的表情，疑惑的问，“姐，你怎么不高兴？我接管了严家的生意，我们就不会再被二娘和致勤弟弟欺负了！”

    慧娘抬起头，仔细的打量弟弟。弟弟长的极像母亲。母亲在的时候，他从未受过半点儿委屈。可后来，却被二娘视如眼中钉，肉中刺，处处刁难。难得他是个能吃苦的好孩子，凭着一股韧劲，竟然在盐行里有了作为。经过这些磨练，他已经比母亲刚走时成熟了很多。

    慧娘眼里噙着泪说，“弟弟，倘若母亲泉下有知，看到你有今天，也会含笑了！”提到母亲，致远的眼里也有了泪花。“弟弟，姐姐力薄，能为你做的很有限。如今父亲能兑现诺言，我也就放心了。今后万事皆要小心！你若能出人头地，也就不枉姐姐的一片苦心了！”

    致远听着姐姐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愈发的糊涂了。急急的问，“姐姐，你今天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慧娘看了眼小喜，忍着泪说，“小喜，你去厨房看看还有糯米藕没有？我这会儿想吃了。”小喜应声出去了。慧娘走到门口，轻轻关上小客厅的门。走回来，和致远并肩坐了，才忍着泪慢慢的和致远说明。

    “我过几天就要随父亲动身去北平了。”

    致远急急的问，“你们去北平做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慧娘用手绢轻轻的擦了眼睛，才继续说，“弟弟莫急，听我说完！如今黄大人坏了事，严家失了靠山。新上任的转运使是燕王的人。父亲前几天和我商量，想带我去拜见燕王。”

    听到这，致远一下子全明白了。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眼里含泪的大喊道，“姐，你不能去呀！如果这样才能接管严家生意，我宁愿不要。”

    慧娘也站起来，拉住弟弟。哭着说，“致远，你不要小孩子脾气！我如果不去，严家怎么办？你怎么办？母亲怎么瞑目？我也想过了，这是最好的办法！我是严家唯一的女儿，我不去还有谁能去？致远，我只希望你能出人头地，就不枉费我的一片苦心了！”

    慧娘说完这些，哭着郑重的双膝跪地，看着弟弟。致远见状，也赶紧扑通跪地，和姐姐哭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