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传来兵士和百姓们的哭泣声,司马迁慢慢松开手掌,郑重开口:“雁妹,敢弟不在这里,便由我这个兄长来照顾你,谁也别想再来欺负你。”
原来是这样一句话。
李雁听在耳内,松了口气,却又隐隐的有几分失落。
司马迁眸光冷冽地扫向霍容二人,拱手沉声道:“骠骑将军,您和尊夫人拜也拜过了,这就请回罢,恕不远送!”
霍去病剑眉一挑,心生不悦,但始终错在己方,不再多言,拉过容笑就向外走。
穿过府外跪着的人山人海,亲随将马缰递上,霍去病朗声吩咐:“回府!”
容笑表情木然,垂首不语,翻身上马,跟在身侧。
夕阳西下,霍宅遥遥可见,天边的火烧云映得房顶红彤彤的,刺得人眼睛发酸。
容笑目视前方,忽发喟叹:“唉,算了。再如何道歉,也是于事无补,还不如做些实际的。老将军没了,敢三哥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足以抱憾终身,你能不能让他早些回长安来,好照料李府上下?”
霍去病答复得很快:“你即便不说,我也是要如此做的。他跟着我厮杀数年,立功不少,我早就想给他保荐个好位置。明日我去见陛下和舅父,看能不能让关内侯接任郎中令之职。如果可以,他不出数月即可回转常驻长安,免了以后同家人的分别之苦。”
话到此处,蹄声渐息,府门大开,从里面冲出个孩子来,小脸脏兮兮的,不知道从哪里蹭的,张着手叫:“爹,妈,我和二叔比箭,我赢啦!是我赢啦!”
容笑下了马,还没反应过来,孩子早蹦下台阶,窜到她身上要人抱,这可是霍嬗第一次这样同她撒娇。
眼睛一热,她抱起孩子亲了两下:“嬗儿真本事,连光儿都比不过你了,过两天,妈也要甘拜下风啦。”
霍嬗嘻嘻一笑,也响亮地回亲了她一下,沾了她一脸口水,讲起话来却颇有些郑重其事的味道:“妈,以后我也要和爹一样,做将军,做大司马!”
容笑一愣,倏然不安起来。
前世她根本没听说过“霍嬗”这个人物,但她不清楚这究竟是因为自己历史学得不好,还是因为霍嬗本来就没被史书记载下来。按常理推断,骠骑将军的儿子应该仕途广阔、史书留名才对,除非……
霍去病将坐骑交给手下牵走,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母子两个,走过来用指捏了捏儿子的小脏脸蛋:“你可是一天到晚都要人抱的大司马?将来上了朝,你也要你妈抱着好啦!”
霍嬗扭扭小屁股,把脸埋在容笑的肩头,瓮声瓮气道:“我现在还小,将来长大,自然就不用妈再抱了。”
容笑的心跳得一阵慌似一阵,用唇贴着儿子的耳朵,轻声道:“我的嬗儿一定会平安长大,一定会!”
霍嬗的耳朵被她的气息吹得有些痒,咯咯大笑起来,像条滑溜溜的小鱼般挣脱出怀,蹦下地,一手牵着父亲、一手牵着母亲,开开心心地向家走去。
武帝的御命下得很快,但李敢回来得很慢,主要是边关路程遥远,关内侯又带着人马横扫沙漠,待军使终于见到他的面,已经是这一年的年底了。
次年便是元狩五年,年初冬雪纷落,关内侯李敢回长安接替了父亲李广的职位,出任郎中令,并得到了皇帝刘彻的厚赐。
然而这一切的荣耀都无法驱散他心头的阴霾,回到都城后,他先后走访了父亲的数名旧部,详细调查李广自戕的前因后果,最后得出了一个让人恼怒万分的结论。
李三公子从来不是一个胆小的懦夫,喝完酒胆子就越发大,所以某天某地同某人狭路相逢,他借着酒意,将自己的铮铮铁骨发扬得淋漓尽致。一拳出去,揍了对方一个乌眼青;两脚横踢,踹得对方险些撞断墙头。
问题是,这是受害者的家,墙头也是人家的墙头,这就难怪女主人要出来嚎一嗓子了:“混账李敢,你胆敢在我卫府撒野,还敢殴打大将军?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我要押着他去未央宫,请陛下好好评评这个理!”
卫府的下人们气愤异常,拿着刀枪剑戟就冲了过来,不像拿人,倒像要将人砍成肉酱好拌面条。
受害者卫青手一摆,厉声喝止:“都退下!”
平阳公主还要发飙,却见夫君面似寒霜,不容人质疑。
卫青可不同于她的第一任丈夫平阳侯那个怂货,平时虽然好声好气温柔体贴,但他要是犯了牛脾气,那可是雷霆之势,要吓死人的。
平阳最大的长处就是能屈能伸,她审时度势,只好怏怏地回了卧房摔东砸西,发一个合格的公主都应该发发的脾气,以全皇家的体面。
李敢祸闯完了,酒醒了五分,此刻见卫青眼伤突兀,捂着腹部痛苦地喘息,心里有些悔怕,可是想起父亲惨死,脾气又硬了起来:“卫青,今日我以下犯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卫青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痛意,眼光放得沉稳:“关内侯,本将惜才,不愿因为误会而折损我大汉一员良将,所以还请你将事情的原委交待清楚才好。”
李敢一听火就大,冷笑道:“不必再假惺惺的,我知道父亲曾经在定襄当众讥讽于你甥舅,所以多年来你始终怀恨在心。漠北一役,你觉得报仇的机会来了,于是陷害我父,夺了陛下允他的前锋之职,害得他壮志难酬,悲愤心酸之余才在无意间迷了路,未能及时同大军汇合。即便如此,我父为大汉戎马一生,战功赫赫,那些功劳难道抵不过这一点小小的无心之失么?不说别的,单说他身上的累累刀疤、刻骨箭痕,又值垂暮之龄,你怎忍心派手无寸功的文官小吏逼供羞辱于他?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就这样活生生被一帮小人给逼死了!”
骂到此处,眼圈红红,咬牙切齿地逼近对方:“卫青,此仇不报,我李敢誓不为人!”
卫青不退不让,双目如电,态度冷静:“关内侯,本将明白你尊敬李老将军,乍然丧父,心情难免悲恸,然而此事并非你所猜想的那般。”
李敢将双臂环在胸前,表情不屑地看着对方:“好,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解释,但你若不能说服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面对威胁,卫青毫无惧色:“出战前,陛下的确曾亲口承诺李广将军,要他做前锋,可是到了漠北,陛下送我密信,要我另选他人担任此责,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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