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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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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2偏坐金鞍调白羽:军心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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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军心

    正午时分,暖阳当空,春光潋滟,暗香细细。

    花瓣飘零,湖面无声皱起,转瞬又恢复冷寂。

    好似心头被岁月镌刻的过往,深深浅浅,一勾一划,任凭当时天翻地覆,也终有平复的一日。

    期门主帐内,张仆射去盔散甲,坐于案后,姿态慵懒。

    贴身小厮在案边低头烹煎茶水。须臾后,水滚茶落火息,短茶芳芽直竖而起,清香隐隐缭绕。一闻便知,那是青城来的上好沙坪。小厮手脚麻利,将茶汤舀入墨色陶瓯,不急不缓,滴水不漏。茶汤一汪,碧澄澄如天水倾泻,映着瓯内赤胎,颜色越显晶莹可喜。

    张仆射左手接过茶盏,边抿唇轻轻吹散袅袅热气,边用右手展开一卷颜色晦暗的竹简。小厮知趣退下,顺手掩好帐帘。

    光线射入一霎,转而又被隔断,只剩篷顶朦朦的天光笼罩,照亮案前跪坐的两个少年。

    张仆射怎么看,怎么觉得此情此景,十分眼熟。

    唯一不同的是,此番的两少年,一个眼眶青紫,另一个却眉目如画。

    貌美的那个低头不语,肿眼的那个脸现愤愤。

    等了又等,仍是无人开腔,青鼻肿眼兄急躁道:“大人,您唤我二人前来主帐,莫非只是观您品茶?”

    美貌少年听他无理,大惊,忙低声劝止:“队首,怎可对大人无理?”

    张仆射却头也不抬,吸溜一声喝了一大口茶汤,状极不雅,骨碌一声咽将下去。

    二少年没料到他把烹茶的架势拉得十足,喝茶的仪态竟会如牛饮水,活生生糟蹋如此好茶,不由得齐齐将眉眼一挤,不忍再观。只恨耳朵不能像眼睛一般闭上,彻底隔绝那粗俗的吞咽声。

    灌饱了水,老人方开口:“霍去病啊,坐了这许久,你可听到什么响动?”

    霍去病面含冷笑,并不搭言。他又不是聋子,自然听得清清楚楚,期门湖那里不停传来声势浩大的呼喝,正是军士们集体奔跑、相互扶持、呐喊助威的声音。

    “五圈已毕,弟兄们,还有五圈便跑完啦!”

    众人齐声呐喊,声如空谷回音:“五圈已毕!”

    老人见他沉默,也不催促,展开竹简细读。

    过了半炷香时分,兵士们的嗓音再次传来:“六圈已毕!只剩下四圈而已,坚持住!”

    少年们齐齐大叫,声音于沙哑中透出些许兴奋,仿佛于黑夜独行时终于见到一线曙光:“六圈已毕!”

    在充满活力的喊声中,已断断续续吃了三巡茶的张仆射微微一笑,终于合拢竹简,抬起头来。

    先把目光投向美貌少年,询问道:“李广利,你说说看,老夫为何留你二人在此?”

    李广利膝盖酸麻,头上冷汗涔涔而落,一张俏脸失去血色,嗫嚅半晌,方声细如蚊道:“大人,请恕广利愚钝。”

    老人放下墨盏,目光如电,仿佛要看穿亥队乙员的五脏六腑。李广利敌不过他犀利的眼神,忙跪伏于地,不敢再抬头。

    张仆射将探究的视线挪向另一个少年,对方表情固执,冷冷对视回来,不予丝毫退让。

    点点头,老人手执简卷,敲敲木案,发出“笃笃”的声音,节奏恰与湖边奔跑的一众少年脚步快慢相合,听来颇似在为众人击鼓伴奏。

    霍去病本就气闷,瞧大人如此做派,心中越发不服,遂不再转弯抹角,直言道:“大人,两军相争,无论使出何种手段,能屈人之兵的,便是胜者!使诈又如何?只要能胜过对方,又有何错?”

    老人淡然瞥他一眼,手中节拍不断:“霍队首,老夫有说过你错么?”

    “那大人……”

    “你尚年轻,还不懂得一个道理。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对错不过存乎一心,胜败也只是一念之间。赢得了江山社稷,却未见得能赢人心所向。”

    见到年轻人不以为然的神情,老人叹口气:“我手中竹简虽轻,其中血腥杀气却浓。远的不说,便说亡秦。秦国铁蹄踏遍六国,一统天下,能人所不能。嘿嘿,转头来,又是如何?以为君临天下,便是千秋万代,自称始皇,却未料想竟亡于二世。万世之梦,也不过短短十五载罢了。嬴秦之功绩,比你今日如何?孟子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今日靶场之上,李敢中计,的确输了比试。然而,在他认罚前往营湖之时,你可见到千名儿郎坚持与他同行同止的决心?”

    霍去病眼睫低垂,状似平静,心中却波涛翻涌。

    他实难忘却当时心中的惊诧与沮丧。

    帐中沉寂,帐外再次传来令人热血沸腾的喊声:“九圈已毕!”

    众人齐叫,声如惊雷,情绪饱满,不若受罚,倒像领赏,好似特特喊给某人听。

    热气散尽,罐中所余茶汤已然变凉。

    这瓯茶终是过了最好的时辰。

    老人闭上双目,脸上难掩的沧桑却不得舒展。

    叹口气,他似是说与两个少年,又似说给自己听:“当年高祖向西楚霸王项羽拱手相让咸阳,失去一个都城,却得民心,拥天下。这亡秦败楚兴汉之事,难道便只是说书的谈资、巷弄的玩语么?今日之李敢输了一场小小的比试,却赢了期门军众将士的甘苦与共。你明明赢了比试,却为何偏偏失尽人心?老夫若是你,今夜便会好好思量一番。以你身份,却进我小小期门做一名郎员,若只能做到如此,还不如早日离去。”

    霍去病撑在膝上的双手倏然握紧,一双幽深的黑眸似有火烧。

    沉思片刻,他终于恭恭敬敬拜伏于地:“多谢大人赐教,去病明白了!”

    张仆射摆摆手,蓦然想起一事,嘴角勾出一抹笑:“对了,今日与众将士共同领罚的,不是还有你们亥队的那位甲员?他那人,我瞧着甚是有趣。你被人讥讽,他神情忿然,好似要与人拼命。可李敢自愿受罚,他又神情郁郁,不开心至极。这倒让老夫有些猜不出了,他到底希望你们二人谁输谁赢啊?他叫、叫什么来着?”

    张仆射拍拍头,做出沉思状,脸挤得好似一大朵菊花。

    一直匍匐于地装死的李广利忙将功赎罪,适时抬头提醒:“禀告大人,他名唤容笑。”

    霍去病默然不做声,铁青着脸,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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