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黄昏如涨潮般从迷雾深处涌起,仅有的一线日光被彻底淹没。温度下降,缭绕的雾霭如升华的冰雾四处梭巡,冻结时分将海天无声无息地糅合在一起。
除了浪涛的歌声,世界寂静地一无所有。
塞琪醒来时,头还有些眩晕,房内空无一人,阒静的黑暗让她茫然无措,她慌乱地下床,顾不得穿鞋就跑出房间。甲板上,戴着绒毛斑点帽的少年正指挥着船员修补破损的船体,船员们疲劳地来回奔走,对渐降的气温浑然不觉。
雾气很浓,赤脚踩在冰冷的甲板上,木屑擦过脚底,脚趾因为刺疼敏感地卷曲起来,塞琪倒吸了口冷气,等到回神,他们的船长已经走到她身边,一手绕过她的脊背,一手穿过她的腿弯,一把将她抱起。
“怎么不穿鞋?”
头顶传来沉沉的斥责声,塞琪眯了眯眼,弥漫的白雾如游蛇一般缠绕在眼前,少年的面部轮廓像打了马赛克变得模糊不清,塞琪恍惚地伸手抚上少年的脸颊,冰凉的体温刺激指尖的神经末梢,塞琪不由打了个寒战。
“船长,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塞琪缩回手,一撑少年的双肩,轻巧地跃回地面。
“刚进入死亡海域,船损坏得有点厉害。”罗揽住身形单薄的小姑娘,匆匆从房里走出,身上只着露脐的T恤上衣和牛仔热裤,“塞琪,多穿点衣服再出来,气温在下降。”
“船长,你怎么只知道说我?”塞琪拉起少年往房间走,不高兴地撅起嘴,“你自己不也穿得很少,你看大家都穿得那么厚。”
被点到的船员们集体停了手边的活计,刷刷对望几眼,毫不犹豫地将他们的服装设计师推出来:“科瑞,快点给船长和塞琪做几件厚实的冬装,怎么能让他们冻着!”
“对啊对啊!船长要是病了,我们可怎么办?!”
“船长,赶紧带夫人……哦不,带塞琪让科瑞量一量,好做件毛绒绒的大衣来。”
“为什么是毛绒绒的……”
“废话,船长是绒毛控……啊,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吧。”
“不,你说了,船长是绒毛控。”
“……喂,科瑞,赶紧去给船长和塞琪做衣服去!”
……
“船长和塞琪的衣服他们衣柜里可是多得是,等我做出来他们都能来回房间好几趟。”科瑞阴测测地扫了一圈谈论得热火朝天的伙伴们,笑容更深,“你们这是想把我推出去?杀了你们哦。”
某位解剖专家话一出,一股冷飕飕的寒气溜过甲板,船员们齐齐打了个寒战,贝波垂头本能地嘟囔着对不起,心理师科威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逮起某个胆小的航海士不顾他挣扎将他丢到解剖家身旁,并郑重地丢下一句话后扬长而去:“赖恩,我们以后的人身保障和衣服都靠你了。”
“怎么这样?!”赖恩哭丧着脸尖叫,背后阴风阵阵,赖恩吸吸鼻子,睁着水汪汪的蓝眼睛,小心地扯扯解剖家的衣角,“科瑞,别……别生气,他们是开玩笑的。”
“我有生气吗?”科瑞无辜地看着金发的航海士,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小赖恩真可爱,晚上要是饿了可以来我房间。”
“不……不用了……”赖恩眼角抽搐,他自认为嗑药或者喝库存血就足够解决他的食欲问题。
“赖恩,你不懂,肉体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当你(的牙齿)进入对方身体,感受他的体温……”
“虽然是不错,但我真的……不……”
“你们到底在讨论些什么啊?!”观看着两人疑似亲密恩爱的伙伴们齐声咆哮,船上已经有一对天天闪瞎他们的狗眼了,不用再添一对刺激他们啊魂淡!
“对不起……”这是毫无理由道歉的北极熊。
“船长,他们快把我闪瞎了。”塞琪头疼的扶额,赖恩什么时候和科瑞感情那么好了?赖恩明明是她罩着的人!
“先进去多穿点衣服吧。”罗不可置否,拉起塞琪的手往房间走。
“那他们……”塞琪迟疑。
“随他们吧,要是你不高兴,那下次换我们……”罗嘴角斜斜一勾,竟有几分痞气。
“干什么?”塞琪茫然。
“去闪瞎他们的狗眼。”
“喂喂……”
一路跟着船长回房,点开灯后亮堂的房间与房外大雾弥漫的昏暗形成明暗差,塞琪忍不住眯起眼,脑海冒出一串数据,是视紫红质分解的速率,双眼正在进行光适应。塞琪对这串突然冒出的数据感到烦躁,因为这种数据普通人不会有,就算忽然遭到强光照射,人们也不会知道自己视网膜上的视紫红质正在分解,不会知道视紫红质的分解是人适应光的基础。
为什么她会和普通人不同呢?
“塞琪,你在想什么?”
耳畔响起少年的叫唤声,塞琪打了个激灵,强装出笑脸:“没什么,船长,我睡觉的时候,你们是不是遭到海军攻击?船损坏得很厉害……”
“嗯。”罗并不隐瞒。
“船长,他们的目标是不是我?”听到笃定的答案,塞琪心一沉,一时间有些无法站稳,他们进入伟大航路以后多少次被海军追捕,可是这艘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严重的损坏,严重到需要所有人参与修补。
“不是。”罗矢口否认,塞琪脚步一踉跄,大脑晕眩不止,有席话闪过脑海。
【他真的爱你会瞒着你一切什么都不告诉你吗?】
“船长,你别骗我。”塞琪咬咬下唇,不去回想昨晚的梦境。
“没有。”罗伸手安抚地摩挲小姑娘的脑袋,“塞琪,你最近太紧张了,放松点吧……有我在。”
“说得也是……”塞琪抓了抓后脑勺,泄气地说,“船长,我最近确实有点儿神经质,不会真是怀孕了吧……等等,船长,你做安全措施了吗?”
“一般有。”罗沉吟地说。
“那非一般情况……”塞琪眼角抽,别提喝醉情况下的冲动,单平日里就每晚都……
“没有。”罗回答地很干脆,双眉似乎也烦恼地微微皱起,如果这个姑娘真怀孕了,那接下来就难办了。
“船长,我不敢去做检查了怎么办?”塞琪阴影地蹲墙角,“我这个月的月事已经推迟半个月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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