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让人烦恼得不是欠一屁股债,而是欠下的债连钱也还不了。
世界上最让人纠结得是债主没向你讨债,可是你偏偏不停地想着怎么还债。
“爱德华·贝沫吗?我叫萧莱亚,萧莱亚·巴斯库德。”萧莱亚摩挲了下贝沫的小脑袋,他被小姑娘委屈的神情逗笑了,不知怎得看到这个孩子他就想到他自己的妹妹。
“萧莱亚……巴斯库德?”男孩亲昵的举动让贝沫的眸子闪烁了下,她立即低下头掰着手指低念男孩的名字,又扭头指着自家哥哥说,“他是我哥哥,特拉法尔加·罗,哥哥,他名字比你的还要长……”
“长又怎么了?”萧莱亚扬了扬眉。
“长……长就难记啊!”贝沫口齿不清,飞快地躲到罗身后,“萧莱亚……巴斯库德……我已经记住你的名字了,不可以生气!”
“我有那么可怕吗?”贝沫恐惧的神情让萧莱亚感到无辜,他什么都没做吧。
“才不可怕……”贝沫抿紧嘴唇,揪着哥哥的衣角不放手,罗不得不伸手将小姑娘拉出来。
“记不住我提醒你。”
“真的?”
“真的。”
罗认真地重复了一遍,看着小姑娘又露出没心没肺的欢快笑容,他又觉得心口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
他的妹妹在怕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唯独怕他。他的话成了军令状,因为他的关系,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学会了察言观色,只要他一不高兴,她就像惊弓之鸟。她再不敢记不住谁的名字,多难记也要拼命记下来,可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小姑娘有多没记性。
罗忽然间又怀念起女孩从前的任性无知,高兴了就对他撒娇,不高兴了就冲他发脾气,敢朝他扔东西,敢大半夜就冲进他房间把他拉起来,嚷嚷着做恶梦睡不着要他讲故事,理所当然地把不喜欢吃的菜拨到他盘里然后做出无辜的表情,或者毫无顾忌地对他收藏的内脏组织标本装吐,嘟囔着恶心……
是的,爱德华·贝沫曾经那么真实地在他生命里存在,可是他却觉得厌烦。
现在,记忆里鲜活的小姑娘终于如他从前期望地变得乖巧安静了,再也不敢随便打搅他,再也不敢在他看书看到一半时就抢走他手中的书,也不会时不时一身伤地冲进他房间里要他治疗,无论做什么都会先看他一眼,哪怕发脾气也都学会点到为止。
并且这份乖巧听话唯独面对他时才有。
可是上天知道,特拉法尔加·罗有多难以忍受他的妹妹这样畏惧他,哪怕他正学着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哥哥。
人与人的关系就是一种偿还,他在她身上烙下伤痕,他替她偿还疼痛。
可是罗很清楚,哪怕他做出偿还,他也正在一刻不停地失去。
“哥哥,你怎么了?”贝沫拘谨地站直身体,仰起小脸直勾勾地盯着男孩,似乎想挖掘出他真实的想法,可是男孩还是冷着一张脸,贝沫有些小小的失望,她总是不知道哥哥在想什么,正因为不可预测,她不得不将心提在心尖上,少做些惹哥哥生气的事。
她已经吓怕了哥哥不理她的日子,她宁愿像只小尾巴、像只吸盘一样吸附在哥哥身边不让哥哥撇掉她。可是哥哥还是爱她的吗?哥哥会不会有一天又不理她了?贝沫一点也不知道,她从来没有怀着那样复杂的感情去喜欢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家人。
那段被冷落的日子不是惩罚而是发现,她发现哥哥可以随时抛弃她,就像她随时可以丢掉一件腻掉的玩具。
哥哥和爸爸妈妈是不同的,她再不听话,爸爸妈妈也会宠着她,可是哥哥却不会,哥哥可以轻易地丢出一句我不是你的家人然后扬长而去,而她无法阻止哥哥离去的脚步。
为什么会这样?爱德华·贝沫已经知道错了,已经学会珍惜了,可是为什么爱德华·贝沫还是觉得难过?
“没事。”罗看着站起军姿的小姑娘,忍不住皱了皱眉,“贝丝,该回去了。”
“哦。”贝沫点点头,上前一步握住男孩的手,回头冲萧莱亚招手告别,“我们要回去了,再见了,萧莱亚……巴斯……库德。”
听着女孩口齿不清地念出他的名字,那副认真苦思冥记的模样让萧莱亚眼神一软,唇畔不由上扬:“好,再见,爱德华·贝沫。”
“嗯嗯,再见!”贝沫咧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男孩的回应让她心中一动,她想起男孩暖和的掌心按在她头顶轻轻摩挲,她爱极了这样的举动,这让她觉得自己是被珍视的。
“贝丝。”罗叫唤了一声,贝沫赶忙回头跟上哥哥的步伐。
“哥哥,你知道爸爸妈妈在哪吗?”贝沫四处张望,熙熙攘攘的人流看得人眼花缭乱,要从里面寻找到两个人实在是不容易。
“不知道。”罗眉峰聚拢,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哦……”贝沫耷拉着脑袋亦趋亦步,呜……她又惹哥哥生气了>_<
看着小姑娘一副知错的表情,罗的心情落入谷底,爱德华·贝沫做错了什么?连他都不知道爱德华·贝沫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她本人却要摆出这么一副做错了的表情?
“贝丝。”
“什……什么事,哥哥?”
“不要随便示弱。”
“哦。”贝沫懵懂地点点头,默默在心里记下这句话,贝沫一向没记性,但因为是哥哥说得,才一定要很快很快地记下来。
这样谨小慎微的珍惜,罗一直没有办法明白,正如他一直没有办法理解记性会那么差的小姑娘,为什么会在未来天天捧着医学书本如饥似渴。
多年以后,她那样对他说,我想成为医生,成为世界知名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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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岛上除了拉诺布亚这个造船大国,还有蒙斯这个以武器制造为经济主体的国家,这两个国家在格拉岛相互依存,巨大的斜拉桥如同熔铸的铁剑,横架在岛屿中央的上空,将这两个国家分割开来。这座桥是两个国家的人互相来往的通道,但出乎意料得是,这做历史悠久的桥会成为一个大型的垃圾场,桥下汇聚着大量的废弃旧船以及失用武器,宛若碑铭镌刻着两国光鲜经济下的艰辛。
落魄流浪的外来者由于得不到两国的居住身份,总会跑到桥下暂居。当然,更多时候这些流浪者是自愿去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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