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速的下落运动,祁穆的心也悬在半空,他手脚发凉,向后退了半步,靠上封百岁的胸膛,就像忽然找到了依靠,祁穆摸索着,不由自主地抓住对方的手。
封百岁也回握住他,低声在他耳边说:“放心。”
祁穆很想说这种情况怎么放心,话还在喉咙里,电梯却生生地停住了。
人们顿时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女孩小声问:“真的停了?”
“停了...停了!”有人兴奋地回答。
劫后余生的人们开始放生大哭,有的已经腿软得坐在一边,说不出话来。
祁穆却不敢宽心,轻轻问封百岁:“你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至少现在还行。”
听到他的声音不急不喘,祁穆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一个小时后,电梯里的人都被救出来了。
院方向受害人员镇重地道歉,称事故的原因是这架电梯年久失修,电力系统接触不良,井架过于老旧,并承诺一定会尽快更换新的设备,但是他们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最后电梯会自己停下来。
所幸除了那个惨死的女人,没有再出现其他伤亡,这个问题也就没有被深究。
警方和媒体接下来都会赶到,祁穆不想多待,走出医院大楼,一个女人从他身边匆匆过去。
她身上的血实在让人无法忽视,再加上有些错位的上下躯体,祁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虽然在电梯里他们还说过话,但是现在,最好还是保持距离。
于是他低下头,当作没有看见。
可是很快,那女人又转了回来,再次和祁穆擦肩而过。
这样重复了三次,祁穆终于停下来,问她:“你到底要急着去做什么?”
女人也停下,看看他,脸上出现恍惚的表情,愣愣地道:“我不记得了...只知道有重要的事要去做,但是不记得是什么事。”
为了要去做一件事而惨死,死了以后竟然忘了那是什么事...
祁穆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叹了口气,对她说:“你慢慢想吧,希望能够想起来。”
“谢谢。”女人点点头,又匆匆走开了。
祁穆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不由得想起刚才濒死的感受,依然心有余悸。
封百岁飘在一旁,嘲笑道:“怎么?吓傻了?”
祁穆轻轻叫他的名字:“封百岁。”
封百岁还来不及回答,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扯着自己,他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消失了,下一秒,又在另一侧显现出来。
这就是阵法的效果吗?
他们愣了愣,都低头去看胸前的竹管。
祁穆笑了,拍拍他肩膀,说:“谢谢你。”
封百岁还没从刚才的晕眩中缓过来,黑着脸哼了一声,飘到前面去了。
隔天祁穆接到张老头的电话,说桂圆罐头吃完了,让他再带一点去。
尽管抱怨一通,祁穆还是去了,经过张老头的隔壁,他看了看里面,那个女人还在。
好像从来没有人来看过她...
想了想,祁穆走进去,把两瓶罐头放在她的床头,对她说:“买多了,你想吃就吃点吧。”
“谢谢。”女人笑了笑,问他:“你来看望病人吗?”
祁穆点点头,“就在隔壁。那你呢?”
女人说:“我是来养病的,不过总不见好。自从生产以后,一直是这样。”
祁穆惊讶,“你这么年轻,就有孩子啦!男孩还是女孩?”
女人神色突然黯淡下去,轻声说:“是男孩,不过一生下来就死了。”
“啊,对不起。”祁穆下意识地去看她床尾的那个婴儿,幼小的身子伏在被子上,细细的哭声又响起来。
女人似乎也听见了,注意到他的目光,紧张地问:“能听见吗?婴儿的哭声?”
祁穆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
女人的眼神却很急切,“你实话告诉我,能不能听见?”
祁穆终于还是点了下头。
得到答案,女人无力地垂下手,“我以为是我疯了...以为是我的幻觉...那孩子才五个月的时候,他爸爸和我分手了,原先以为一定会结婚的,却分手了...当时我昏了头,想要把孩子打掉,又不好意思去医院,就在家里自己弄,用绷带勒...做剧烈运动...什么都试了,出过一次血,但是孩子还在。
那次以后我就想通了,想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把他养大,陪着我,才开始安心怀孕。到了生产的时候,情况很危险,我挣扎了两天,总算把他生下来,可能是在成长期被我伤害过,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呼吸...
从此以后,无论我去到哪里,总能听到婴儿的哭声,就好像那孩子随时跟着我...我又后悔,又害怕,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女人捂着脸哭起来,“我知道他是在惩罚我...因为我曾经不想要他,所以才会失去他...”
祁穆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轻轻拍拍她的背。
“他才刚被生出来,应该不懂什么叫憎恨,什么叫惩罚,我猜他只是想和妈妈在一起,才会一直跟着你。”祁穆看向床尾那个小小的婴儿,“他没有恶意的。”
女人抬起头,眼睛下面一片青色,整张脸看起来非常憔悴,“他在吗?他在这里对不对?”
祁穆想了想,默认了。
“能不能让我看看他?我想见他一面!”女人揪住祁穆的衣服。
祁穆为难,“...我没办法。”
女人失望地放下手,轻声说道:“我很害怕...每次听到哭声,我都很害怕...晚上闭着眼睛,感觉哭声就在枕头旁边,可是睁开来看什么也没有...”
她拿过床头的提包,从里面翻出一个刺绣的布袋,打开来,“这是他的脐带,我一直留着,时不时会拿出来看看。我想要亲口向他道歉,求他原谅我...不要再折磨我...”
从那个布袋里,祁穆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婴儿好像对他的脐带很感兴趣,慢慢地向床头爬过来。
祁穆想说什么,没有说出口。
离开了女人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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