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腊月,上至皇室下至贫民都为这一年赶一次的年节忙碌起来。
中宫无后,自然懿贵妃中馈,只是她身体不睦,虽有温妃为辅但温妃不善理事,便有荣嫔、宜嫔协理共助。
她们自去忙她们的,宁芳的慈仁宫里到是清闲的。
这日宁芳晨起后无事,又不是去向太皇太后请安的日子,便叫了小九子到后宫请了清闲些的其他四嫔来搓麻。
八月里,慈仁宫前院便腾了出来做了前殿,后妃们晨昏定省具于前殿。
所以安嫔等人随着宫女踏过前殿绕至后殿寝宫到是第一次。
明间正处一扇楠木的月门隔了南北,所以看不出深广。东西各有两间次间,靠着南窗所以阳光此时正好洒落了进来。
安嫔、惠嫔、僖嫔和晋升刚满两月的德嫔被一个二等的宫女领进了东厢时,太后并不在里面。另两名宫女端着些茶点进了来呈上便退了出去。殿里静悄悄的,除了金丝楠木几上西洋钟摆动着“沙沙”的声律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殿内起着地笼,几个人去了风衣着着大袄很快便有了汗意。安嫔李尘香打量着东暖阁里的家具,竟然大多都是金丝楠木制的。金丝楠木的多宝阁树在北墙,一组楠木的四角桌椅偏在其侧,金丝楠木的镶宝床坐在南面窗边,硕大一体的明亮色的七彩霓裳祥云云锦被用来做了最上层的床面,下面还有几层不知是什么铺就的垫褥看着极高。这金丝楠木可以说是最珍贵的木材,埋在地底千年不腐,却大气晚成60年才能成熟,即便不上漆也是越用越亮,最稀罕的是,这种木料冬天不凉、夏天不热,和着清幽无邪的香气,所做的床具怕是连神仙也好梦想往的。只是这东西尤为稀罕了,明末便已濒临绝迹,如今只能在道险的蜀地可寻,偏偏那些都是埋在地底的阴沉木,不要说皇家,就是普通人家也是不用那等晦气之物的。
楠木镶宝床上的床几到不是金丝楠木的,是檀香紫檀。据李尘香所知,这种檀木以南洋最优,明朝有了海运那会,是一船船由南洋运回。这种木非数百年不能产,所以即便是广产此木的南洋,如今也是几乎沽竭。
还有那猩猩红的有玫瑰花案的波斯地毯,光彩灼灼铺了大半个暖阁,在这大冬天里见了只觉得比夏日还火热。几处高脚的檀木花几秀瓶里均插着几株金钱绿萼梅。暖阁里楠木香、紫檀香、梅香交错着,却并不杂复,煞是清悠娴静,只是这香味浓淡相措,便不是普通俗人的心思可以累就的。
整个东暖阁的陈设看着并不奢华,却处处都是心思。安嫔只是眼见了皇上对皇太后的孝心,德嫔的心思却又更曲了几转。
暖帘一挑,乌雅顺柔等人见太后一身暖红的中袄连把头都未梳只挑了两鬓发云系在了脑后就这么笑着进了来,却没有扶手的姑姑,大姑姑捧着个包袱跟在后面,后头还有抱着个巴掌大食盒的宫女雅丝和太监九公公。
宁芳在金丝楠木镶宝床上坐了,见这四个姑娘的绣鞋都没有湿才放了心,令小九子带人将楠木桌子移摆开将桌子、上了牌。
“你们谁会玩?就先上吧。两将牌谁输了谁下场再让人替了。”
惠嫔张氏、僖嫔赫舍里氏是老人,自然会玩。
“妾嫔不会这个,还是先看看吧。”安嫔不罕此道,便主动退了出来。
宁芳便领着其他三人入了座。雅丝将盛着盐津果子的小食盒放在宁芳手边,便坐在角凳子上观战。温腕自去了镶宝床上打开包袱看着“宁庄”递上来的帐折子。小九子立在宁芳另一侧顾着众人的茶水。
许久不搓麻,宁芳有些小雀跃,半将牌下来竟然都在赢牌。又打了半将,僖嫔赢了三次,惠嫔、德嫔各一次,宁芳心里就有数了,
惠嫔、僖嫔她都是知道的,惠嫔老实,确实不善此道,赢便是运气了。僖嫔没有心眼,赢就是赢,绝不会故意输牌。可这个德嫔就有意思了,宁芳这局赢的四把有三把都是她送的,不免细细地又打量了一圈德嫔。这真是张极为肖似晴芳的脸,每次看着,宁芳都有些故有的不自在。
“这打牌就要有输有赢才有意思,你们可别让着我那。”本来宁芳是在兴头上的,被德嫔这么一弄到觉得没意思起来。
“看皇额娘说的,能赢您的牌是妾嫔的福气,呵呵呵,您就等着送银子吧。”
宁芳被僖嫔这么一说,又有了兴头:“好好好,来吧,只要你有那手气,多赢些去就是。我若是输得尽光,大不了打皇上小金库的主意就是。”
惠嫔也好久没同太后一处了,听太后这么一说也觉得活落得很:“那可赶快点,姐妹们把看家本事都使出来多赢几把,皇额娘这不就是要撒银子嘛。”
气氛这才好起来。
待到第二局结束,德嫔也赢了两局,只是宁芳总觉得德嫔有意留了半数。
德嫔后来跟上,将惠嫔打压了下场,换了安嫔来,李氏真是不会这个,看了两局上场先输送了三局,第四局却谨慎慎赢了,宁芳比李氏还高兴。
“你看我这屋里什么东西喜欢,就送给你吧。”
安嫔没想到太后会因为她赢了一把就突然赏东西,有些惊愣。
“主子,奴婢看安嫔娘娘像是极喜欢这黄梨几上的金钱绿萼梅,不如就连着花瓶子赏了娘娘吧。”
安嫔的瞳孔缩了缩,没想到太后身边的丫头尽然如此眼力,她不过多看了一眼便被发现。
“好好好,还是雅丝你上心,等散了场就包好了东西送给安嫔。”
安嫔自然复起了身谢赏,坐下继续码牌。
乌雅顺柔一半的心思在牌上计较着输几局赢几局,另一半的心眼都集在太后和她那些奴才身上。只那雅丝就不知是几心几眼的玲珑物,“看管”着盐津物的盒子不叫太后多吃的举动做的极为自然,一点也没有令吃不尽兴的太后不高兴。
这后一将还有一局没完,又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宫女便挑了帘子进来道:“皇上来了。”
安嫔等人的尊臀刚离开凳子,一身冬秀熏貂龙袍的皇上便进了来。
“哟,这么热闹。”
众人行了礼。宁芳正等着胡牌,一眼也懒得理他:“你们都起来吧,来来来,将这番打完了再说。你自动去里面收拾去。”
玄烨看宁芳兴志这么好,便退了出去去后寝房梳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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