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都喜欢什么?”郭络罗氏沁人本就是爱热闹,一片议论软语中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
“皇上至孝,例来与皇太后母子亲和,太后又岂会短缺什么?各位姐妹们也不用挑最奢最贵的礼物相送,只需心意诚足便可。你们未曾与太后相处过所以不知道,太后最是心善、妙趣之人,宫中麻将、跳棋等的戏法可都是皇太后闲暇所创。”
不曾见过太后所以没得方向的妃嫔们一听荣嫔所言,对太后到真生出几分期待来,莫怪乎几次远远见着太后都显得极为年轻,原来是童心未泯呢。
宁芳立在亭外听了马佳氏本是大气的一席话,早前重逢那会生发的怪意感复来,总觉得这马佳氏有了些微的陌生。
“太后虽十分和善,你等也始终要存有敬畏之心,我们皇上可是天下第一的孝子,容不得禁宫之中一点点叫太后不快的事。呵呵,不知惠怡妹妹可还记得,当年慈仁宫中太后的宠物阿行,用的饮水盆是黑漆嵌镙钿云龙纹圆盘、蹲的窝是黑漆嵌镙钿双龙双珠长方攒盒,只这两样哪一件不是琉球国进贡的珍品。那似乎——是康熙七年的事吧?”
宁芳跟着窗扇里众人的视线看向包夏外玉台上依门立着的女子,正是一身孤傲的纳喇惠怡,虽低着下巴也掩不住她旧有的一份固我执着。
惠怡如今的身份是帝妾里最下等的宫女子,只比宫女多一层侍了寝的透过,本立在门边自比个隐形人不想招惹是非,不想还是被马佳氏提拣了出来,当即隐忿地瞪了一眼仪态端正像正等着她回话的荣嫔。
自康熙十一年莫明被太后降罪、又被皇上夺了大阿哥,曾身列一后一正二庶妃之位的她,终是遨过了冷禁,却被降为连个宫女都瞧不上的官女子。这么些年隐忍的凄惨,就这么被马佳氏刻意拿出来在大半什么都不知道却等着看别人笑话的新人们面前调笑,无疑是褒此贬彼、显一个讳一个,怎不令她忿恨?
宁芳听着也觉得马佳氏有些做过了。谁没个脸面?这纳喇氏便是错了也已被罚,哪里还用她客意在新人面前扫了旧人的脸面。只是这纳喇氏也终非立定受辱之人。
“姐姐好记性,那时候你我可都还年青,最初宫中除了孝诚、孝昭二位先后似乎只你我二人。七年中,若是妹妹我记得不错,惠嫔(张氏)那时正挺着身腹,只荣嫔姐姐的阿哥承瑞最是灵利正学着走路呢。”纳喇氏像是念起什么好事好不开心,那霁颜笑泰自有一番别人没有的高傲与冷讽。
马佳氏不曾料到纳喇氏会提及自己早夭无福的阿哥挑了她伤疤,抽动的脸面已升起一丝怒意,却终究只是骤然掩去。
气氛顿时有些僵,听着所然无味宁芳正要趁此离了去,却透过半开的窗扇与亭中立在窗边一清秀的月白服女子视线相交。别人都将眼睛盯在“吵架”的荣嫔与纳喇氏身上瞧着热闹,只她偏了视线无所谓地看向窗外。
“给皇太后请安。”那月白服的姑娘不过十七、八岁,平顺无波地做了一福。
亭内宫妃们听那女子出声了,忙都移了眼睛过来,看清立在亭外的是皇太后,也忙行了礼,齐声请安。
雅丝偏了些角度在宁芳耳边轻语:“那是安嫔,汉军旗的。”
宁芳点了点头,才开了腔都叫了起。
这亭内外的女子大多都未与皇太后有过相处,生疏是肯定的。到底荣嫔是老人,起来身、下了亭,上前来扶了宁芳的左臂,只是令宁芳不怎么舒服地抖了一抖,旦听她道:“皇额娘,您来了怎么不到亭中坐坐,荣嫔亲自扶您进去喝杯茶如何?”
自钮祜禄氏继孝诚皇后之后上位为后,后宫开始规整宫规,有了一套规整严诃的制度,其中一条便是非后宫主位不得厚称太皇太后为皇玛嬷、称皇太后为皇额娘。
众人听得荣嫔如此自然地称皇太后为皇额娘,心思或多或少都动了一下。
宁芳不清楚宫里的明道听不出个区别,九公公却门清,自然耳朵是竖了起来等着看荣嫔娘娘演的这是哪一出。
“不用了。”宁芳还算体面地轻推开了荣嫔。
马佳氏也老了,虽然也不过二十余岁的年华,立在一群十六七的小姑娘面前,竟也无法挽回地花过秋糜。刚刚荣嫔与纳喇氏那段,不知为何哽在了宁芳心头,曾经过年往事中的那些女子们,或曾高傲到不恤、或曾荣好到谦合,可到了今日,怎么就变了模样统统都碾成了凄楚?那些年青人无法理解的往昔,怎么就悲微到连她们这些老人也不堪回首了呢?
经过离宫之事,宁芳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世间没有不会改变的人事,可那些莫可奈何的改变如果不是遇见了人生危机,又有谁愿意放下高傲的头颅承认自己其实根本不是洁白的天鹅而不过是只丑陋的野鸭子?
宁芳心里不痛快,不愿与这些女人纠葛,扶了温腕的手便回了慈仁宫。
年青时,以为紧紧抓住当下便可以拥有未来,以为青春便是无限制挥霍的任性。然而十年昭华境过,转首间却发觉,曾经尽在指间的拥有不知何时散去,而青春,最值得骄傲的青春,竟早已霍尽,一丝不留。如果挣扎只得来痛失一切,又为什么还要如此惨烈地追逐?
玄烨擦晚归来,瞅着倒在榻上同坐在角榻子上的雅丝下棋的女人脸面上并没有不郁,便虚放下心思,凑过去挨着宁芳的大腿坐了,拈起棋面上红色的一个象牙子替她将最后一招几步走了。
“啊——谁让你动手的?这可是我的棋!那谁不是说过,‘观棋不语真君子’吗?你这小人!”某女十分不爽被人抢了赢时霎那的快感,嘟着嘴坐起身瞪着需要抬起脑袋才能看清的高大皇帝。
雅丝霁颜,也不用皇上出言,收了棋退出寝房去。
“呵呵,这下棋不是也劳神嘛,所以爷替你代劳了。再说了,皇上就是皇上,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实是是人非人、是龙非龙的天子。不过你若喜欢,说朕是人非人、是龙非龙也成那,反正也少不了爷的一块龙肉。”皇帝大人顺势将人搂在怀里,讨好着。
宁芳眯了眯眼,学着猫发怒的样子龇了龇牙,在小三的脸廓处象征性下了口咬了咬,没敢真的留下牙印,顺势倒在他身上,再取了几案上果碟子里的一个海棠果直接塞进他牙缝里:“你就贫吧。”
玄烨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握了果子看了看:“今儿御花园刚摘的吧,味道不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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