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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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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移性(下)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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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甚分歧不分歧的,还不是面前这人在做主。”韩骏心里暗道,又听见韩霜问他,便直起腰来正色道:“自然是找个中间人去评定。”

    “可这里只有我姐弟,哪里去找中间人?”韩霜笑道:

    “求同存异,谦虚温和。这两句,你好好听了。”

    这是她前世在面对导演讲戏时熬出的辛酸经验。虽然简单,但是有效。

    韩骏点头,心里又暗自把这八个字简化为三个字。

    韩霜知道他嫌自己话说得长了,但这番话是全为他用的心思,当下也生了几分一拳打空、力气用偏的气恼,忽疾声道:“我问你,那韩信钻人裤裆,才能保住性命成事,你以后若想从军,那今日面对这辱母之耻,该要如何,你自己思量。”

    “他日若有了作为,自当再去回报那兄弟二人。”韩骏也疾声回道,这“回报”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他的一番热血被韩霜这一问激了起来。

    韩霜面露不屑,表现出十成十的刻薄尖酸的样子,耸肩冷笑道:“这倒是件奇事,我的韩骏兄弟,我且问你,你凭哪里来的作为?”

    韩骏的满腹豪情顿时消去了一半,脸上的笑意也凝固了。

    是啊,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凭哪里来的作为呢?

    “你说你日后想成为赵飞镜、卫亭晚那般威风的大将军,想来当将军要会耍些个刀枪罢。可你现在连劈柴打水时,都似只鹌鹑似的,直发颤,连根柴火棒都耍不起来。你当将军,你当将军,若是有士卒跟了你,怕是他们祖上不积德,倒了七八辈子的血霉。

    也罢。若是你不通武艺,那当一员文将或是参军幕僚,也不失为是条出路。可你自己说说,你怀里存着的,可是甚么瞒天哄海的韬略计谋?还是说,给先生起个好听的名号,再抖些小机灵、耍些滑头哄得脱身,这便是你的韬略?

    韩骏垂头不语,面上直似火烧。

    “再者。不去从军也好,这阴沉沉的世道。那你若想有一番作为,便去当个文人,去读书赴考,谋个父母官做做,你秉性正直,对百姓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可你又像个猴儿般,总喜欢四处抓挠,想必,是没有‘板凳坐穿腰坐断’这般死读书的觉悟罢。

    不去做官也是好的,官门深似海,时日长了,只怕会把你的一颗好良心浸污熏黑。那你若仍想有一番作为,便做个布衣文人罢,在乡塾里讲些诗词文章,积了名声,人家便都尊你敬你,喊你先生,这也有些梅竹风骨。

    可平日,我把些从‘海外杂记’里择出来的诗文讲给你时,你却好似遭了瘟一般,躲都躲不及,又遑论去把文章道理传授给人家。我若是你的学生,便要站在学堂门口,痛骂你这庸师误人子弟……我倒忘了,还有从商这条路子。可你偏跟我一样,不喜欢算数目,又爱讲些假面子,叫你去当掌柜,怕是一两当做十金收,三钱变成两文卖罢。

    韩骏头埋得更低了,颈子像吊了千斤坠一般直往下沉,面上更是燎原一片,又听见身旁韩霜仍在讥笑:

    “瞧你这丧气样,那且不谈文、武、商这几条路,你若馁了气,挫了志,便做个平头百姓,这倒不需你下工夫。仗打了过来,我你姐弟躲去僻静处过活,日后嫁的嫁,娶的娶,粗茶淡饭便衣素服,不求留甚名号在史册上,只求一份乱世人的安宁日子。这也是句好话。可你日后总要成家的,你还有一家人要去养活。别忘了,你如今靠的,不过是我一个姑娘家装成野老写的两笔字,也是他吴掌柜爱才,存下的一份好的心思。”

    满室寂静无声,韩骏心里掀起波澜。

    他如同一尊泥象般呆坐,额头上渐渐冒出汗来。

    韩霜起身,倒了一盅茶润嗓,吃完后往厨房去,走前道:“该把你浮滑的心性收敛些了,我姐弟安生日子,也剩不了多久。”

    ……

    韩霜在自己房里用完餐后,便点了灯,正在案前的单条上斟酌写什么字,忽听见韩骏的扣门声。

    门外夜色深重。

    把他迎进来后,韩霜仍坐回去,却不提刚才那话,带些意外道:“来的逢巧,你说说这单条上,该写些甚么。”

    韩骏站在看了一眼案上,估量着是四尺单条,回道:“不如凑成一副联子,姐姐出了上联,我来对下面的。”

    晚风徐来,钻进门缝里。烛火扑闪在韩霜侧脸。

    室内一时沉寂。

    韩霜笑,俄而笑意更盛。

    清丽如莲。

    她打趣道:“怎地,不是向来不喜跟这些酸玩意儿打交道么,也罢,今日我便考考你,做一副简单些的自勉联罢,上联九个字是‘似栗柴,任他天涯明灭’。”

    “如杉柏,凭君山河枯荣。”

    “再给个横批与我。”

    “霜落无声。”

    “雪落无声或夜落无声更妥帖些。”

    韩骏会了她的意,心里有些失落。

    韩霜道:“先前那片话是重了些,我且问你,你归不归罪于我?”

    韩骏低声道:“不怪姐姐,该谢姐姐苦心。来敲门一是为着领罚,二来也正是出于此意。”

    “谢也不必,反使我二人见外了,常说的,你我需得相互帮衬着。领罚却是为何?”

    “我在塾里对师长不尊,与同窗不睦,心力全用到了别处,有愧朱先生、姐姐的期望。请姐姐罚我。”

    “那今日的辱母之耻又当如何?”

    “领了罚,日后有了作为,自当去报。”

    韩霜想起他先前说这话时,眉目是张扬舒展的,但现在却没有半分波澜,好像把那份鲜活的神采藏在了心里。

    “这是自然。与同窗不睦一条不全怪你。”韩霜不看韩骏,坐在案前,一边细细研墨,一边道:“还剩两条该罚。你先与我说说,给朱先生取的,是甚么靓名号。”

    “朱……朱长毛。”

    韩霜把毛笔放在山前,右手支在案上,掩着小口,眉角间却还是有藏不住的笑意溜出来。

    韩骏抬头看她,想把眼前这人的眉眼印在心里,又很快低下头去。

    “朱先生听了这名号,是该重罚你的。”韩霜收敛笑意,轻咳一声道。

    “罚过了,挑了《通乾史》里的一大章,要我诵十遍、抄十遍,写十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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