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北正三皇子求见,少女一颗心微微一颤,还是禁不住嘴角荡起一个笑来。芳琴姑姑将茶斟好,又替她理了理双肩的青丝,便告退了。
透过屏风,少女曼妙身影立在其后,宋灵均深吸一口气,款款走了进去,四目相对,竟同是笑了起来。少了那日在殿前的礼制森严,倒似故人重逢,一时间,竟无一人肯先开口说话。
赫羽敛起嘴角轻笑,以手做势,请男子落座。宋灵均拱手还礼,提着衣襟方坐了下来,便瞧见手边一精致茶杯中盛着热茶,清冽甘美,扑鼻而来,显是专门为自己备下的。
“多谢陛下赐座赐茶。”
“一杯茶水而已,何须言谢。”
“灵均冒昧求见,还望陛下恕罪。”
“三皇子远道而来,便是为了来见朕的,怎会是冒昧。”
两人寒暄几句,又住了口。殿内轩明几净,宫人进出走动亦是脚不沾地,除却外间偶尔传来的春禽鸣叫,这偌大的宫殿,再无旁的声音。
深宫寂寥,但凡是皇族之人,必都有此领悟,她是女子,更是女君,身上约束势必更多。宋灵均望着正襟端坐着的少女,想她大好年华,能挂在心上的无非家国大事,不禁唏嘘。
“三皇子进宫来,想必是有话要说的,怎又不发一言?”
宋灵均闻言,暗叹一声,若开口,除了家国大事,还有旁的可说么?只是这良辰佳人当前,最不想说的便是这恼人的家国大事。
“三皇子若是不开口,朕便先说了。”
“陛下请讲!”
“前次在西境之时,匆匆一别,朕未曾好生谢恩,今日有缘再见,在此,我南宫赫羽谢过三皇子搭救之恩了。”
宋灵均见女君起身拜下,忙出手拦住,“陛下言重了,一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被狂徒追堵,即便是谁撞见了,也不会置之不顾的,灵均举手之劳罢了,陛下当真无须挂怀。”
赫羽回想起那日的事,不禁莞尔,“是朕太过任性了,骑术本就不精,还妄图能在鲜卑铁蹄下逃过一劫。”
“陛下骑术不输男儿,不必自谦。”
“三皇子谬赞了。”
“有一事,灵均...还要向陛下坦言。”
赫羽面色不改,依旧笑问了一句,“三皇子可是想说,你去西境与那鲜卑首领私下会面,亦是为了借兵一事?”
宋灵均闻言一怔,随即却又笑道,“还是瞒不过陛下的慧眼。”
赫羽听他一口一个陛下的叫着,言辞间更是客气之极,便觉得好笑,“朕哪有什么慧眼,也是经大将军提点后方才知晓的。”
宋灵均听的大将军三字,心头一虚,莫非这大将军以为自己是朝秦暮楚之辈,这才不愿借兵相助的?转念一想,此人也是为了家国,对女君的这份忠心倒教自己羡慕,若自己能得这样的人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陛下,西境之事,尚有误会,大将军对灵均心生迟疑,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可否借兵,还请陛下再行斟酌。”
赫羽闻言不解,“大将军何时说了不借兵的?”
宋灵均虽觉自己失言,更是不解。暗想这大将军既已进宫面圣过了,却未向女君提及自己私下拜见之事,若非是不拘小节,便当真是心胸宽广,心中更生出几分敬畏来。
“灵均斗胆猜测,陛下莫怪。”
赫羽摇了摇头,柔声劝慰道,“三皇子心中急迫,朕能知晓,只是,城外东郊的数万大军从西境归来不久,城中新丁也待操练,大将军这些日子正忙于此事,待时机差不多了,自会发兵助你。”
宋灵均得此一诺,当即便起身拜谢,却又听得少女幽幽开了口。
“你救过朕,朕助了你,如此这般,咱们二人…便算两清了。”
这句两清了,说的人哀婉,听的人又何尝不心伤。重逢固然是欢喜,可这片刻的欢喜实在太过微不足道,莫不如当初便从未遇见过。
“陛下,那日自马上跌下,身上可有留下旧疾?”
“用了你留下的药,太医也为朕仔细查验过了,已无大碍。”
“灵均在北正之时,便对陛下治国有方早有耳闻,今入得这皇城王舍来,方知世间传言非虚。”
听着他称赞自己,心里固而甜蜜,又忍不住笑问一句,“那你北正上下可有笑我大凉,竟尊女子为君?”
“岂敢,有才能者无关乎男女,陛下只是顺承天意罢了。”
宋灵均这几句话说的诚挚,赫羽听在耳里万般舒畅。两人年纪仿若,相差也不过三岁,又同是自小在深宫中长大的,从家国大事说至古卷轶闻,竟似有相见恨晚之感。及至膳房的侍官传晚膳来了,宋灵均这才依依不舍地告退了去。
本是心急如焚的,既得了女君承诺,便只剩静心等候,母亲董贵人催促的书信虽隔日便来,却也只是看看而已。
董氏一脉是北正盘根已久的望族,门阀众多,门客更是遍及北正各地。这些贵戚们此次力保自己继承帝位,更多的亦是出于对自家利益的思量。毕竟,若是大皇子做了君王,他们的权霸日子便算过到头了。
自己对这帝位也并非有甚执念,一则大皇子此人实在太过残暴,若由他称帝,自己及母亲身家性命堪忧,二则,母亲在朝野经营多年,满腔希冀全都押在了自己身上,若自己不奋力一搏,也对不起她一番辛劳。
即便如此,若是董氏一族能籍此内乱之际,减轻几分势力,自己日后做这君王,便可更多几分随心所欲。母亲固然是该孝敬的,可这北正的国君还是姓宋,非是姓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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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语有云,若遇佳人,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自那日宫中匆匆一别,这一连十数日,也不知隔了多少个秋。
辗转难眠之际,心中所思无不是,若她还是个公主,待自己做了北正的国君,即便是倾举国之力,也要将她求娶到自己身边来,日夜都不分离。
这些时日以来,多次想再进宫去以求相见,却是碍于她女子身份,此等行为太过唐突。再者,即便再见又能如何,无非是再添一重相思罢了。
端午将至,宫里头传出,女君要于这日在宫中举行诗酒宴。受邀前去的除了皇亲贵胄,更有朝堂之上数位重臣,怀信公与大将军也赫然在列,而今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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