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起了,伴着这院中的池水,正是如水滴漏,不知是润了谁的心思。
酒局是早已备下的,正位于这颗有些年头的树下,旁边即是前楼通往后院的雅道,那日陈曦并未注意,平日里因着慕容炎珏常在后院,自己也就只在前楼客栈活动,今日静下来,这后院倒是别有一番风采。
用于连通前后两处的径道用细细的白色石子铺了地面,小径边的栅栏竟然用红木制成,上面的刻纹或是花鸟虫鱼或是辟谷幽草,雅致非常,相比着前院,这后院更是隐晦的华丽与风趣,更显出些境外的寂静来。
只是,寻常客栈绝不会有如此雅趣。
陈曦收回心思,今日午时他们就需离开,等会儿她要找机会脱身。
慕容炎珏一手把着广袖,动作极为优雅的倒了两杯酒,像是丝毫没看出她眼中的防备与巡视,伸手递了其中一个过来:“陈兄可喜欢这处院子?”
陈曦接了酒,淡淡道:“苍树流水,淡雅楼阁,美景自然是喜欢得,可这处美虽美,却并不属于我,今日托了言兄的福,观赏一番也全当是我长长见识。”
慕容炎珏施施然地看着她:“不属于?何为不属于?这世间的物件又有哪个是真正属于谁的?”
他嗤笑一声,带着陈曦看不懂的讥讽:“只不过胜利者的话总是被大多数人所信服罢了,失败者说话得机会只怕是不多。”
陈曦望着他,微怔了怔,同样讥笑道:“也是,这个道理,言兄终归比我清楚。”
可不是吗,他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在争、在夺吗?只不过,普通人看上的是一处宅院或者是糊口的吃食,而他夺得是天下罢了。其实并未有什么不同。
回想这些日子的来往,她突然觉得心中有些凄然。她,也在他的算计之内吧?
慕容炎珏看着她的神色:“世人大多追随钱财富贵、家世祥和,你呢?陈兄想要的是什么?”
陈曦讪笑几声,举杯饮尽了杯中的酒,“恐怕让言兄失望了,我也是世俗人,钱财富贵自然是我喜欢的。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
慕容炎珏轻笑着:“也许吧。”他知道她不会对他说实话。
慕容炎珏看着她抬头饮下酒水的模样,突然就想起了那日两人在屋檐上靠背站立的场景,她就像是天空中的那轮冷月,清冷,却点缀了整个夜空。
他突然想知道,这层清冷外壳下又是怎样的面孔呢?
他再次扯了宽袖,伸手拿过陈曦的酒杯,放在桌面时,素手在上面一过,又倒上了酒,一切动作都如行云流水,转眼就又标志而又优雅地放在了陈曦面前。
陈曦瞧了瞧他,侧目随意地笑了笑,她虽然随意惯了,但是对上他,她总要多留点心思,方才慕容炎珏手上的小动作也落在了眼中。
她依旧轻笑着,取了面前的酒盏,递到唇角,只觉酒香扑鼻,杯中的液体,淡淡的酒香并没有平日里酒水的辛辣刺激,绝对是上好的佳酿。
只可惜,这酒中参杂了一丝腥味,极其微弱的腥味。
他终于要出手了。
陈曦暗自低头,也罢,自己正不知如何脱身,也许让他看着自己被“毒死”,是她彻底脱离他视野的最好方式。
可突然的,她觉得周边的风更凉了一些,连带着心里都凉了几分。她突然想去质问,可是她要问什么呢?他们本就是敌人,就连当初的初见也是因为算计,可到了如今,她为何会觉得心中难受呢?
那日睡梦中唤着娘亲的分明还是个孩子,那日屋脊上直接用轻功带着她的也是个会赌气任性的人吧。
也罢,襄城的事已经解决,她也该回去了。
陈曦也不再迟疑,状若未觉地饮下了杯中的酒,一滴不剩。
慕容炎珏看出了她的迟疑,本以为她发现了,又见她饮尽了酒。他看着她的神色显得奇怪,突然正色道:“陈兄可听说过月蚀花么?”
陈曦径自又倒了杯酒,一仰头饮了下去,这才觉得身体暖了些。她收了心思也坐了下来,分寸不让地应对:“听说过,好像是一味药材。”
“嗯,没错,确实是一味药材,可同时这月蚀花又是一味剧毒。”
他看到她眼中少有的迷茫,似是她不明白为何他会提到一味药材,便继续说道:“月蚀花长在荒僻地区,最佳的生长地是世间罕见的黑沼泽,此花每年春季发芽,秋季时节便会枯萎。”
“月蚀花开于子夜十分,花瓣通体呈淡紫色,花开过后不过半个时辰便会凋零。
”这一年内,它如最普通不过的枝叶一般隐蔽在深草中,所有的等待只为某个午夜的花开。因此极为珍贵,若是有经验的医者提前认了出来,采药的人宁愿在荒草中为它守上个把月。“
他的神色突然变了,看似不经意,可他眼角处的小动作明显是不同的心思,他继续道:”众人都只看重花开时的惊艳,只想着怎么去采了撰在手心,却从未有人注意过,紫色花苞出现的那日起,这花就如一些海外书籍中记载的吸血鬼那般,不断的汲取枝干中的养分。若是再有花苞长出,那强大的一个就会一点点地吞噬掉弱小的那个,渐渐的,月蚀花株周边的花木皆会凋零。“
”直到花开之日,此花方圆半里内的植物都会枯竭。这才是真正的‘我花开后百花杀’。“
陈曦怔然,我花开后百花杀?好一句话。
慕容炎珏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嗤笑一声:”不过,这花最大的缺点就是味道极为苦涩。“
陈曦讥笑几声,”不是说难得,而且是剧毒么?就算是入药,用的剂量也相当少吧,还味道苦涩,好似你吃过一样。“
慕容炎珏愣了片刻,阴测测笑了笑,却突然认真非常地盯着她,那一双淡紫色的眸子直直地对上陈曦的黑瞳,像极了他口中黑色沼泽内的月蚀花:”你又怎么知道我没吃过呢?“
他吃过?陈曦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陈曦复又动了动唇,并没有再接话,也并未信他。说了这么久的花,她知道他必有后话。
听他方才的意思,海外书籍上有过记载,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本以为这片大陆上只有大元与图布两个国家,听慕容炎珏的意思,海外还有未知的势力?
见她不信,慕容炎珏也当自己是开了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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