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临窗而坐,阳光穿透松树林斜斜地照进来,带着清晨尚未睡醒的慵懒之感,柔和地洒在他的脸庞上,从山根到鼻尖再到唇珠,轮廓显得格外柔和。
一张浅粉色的唇,像极了在灌木丛中晃动的一枚半熟浆果。
沈蹦蹦大着胆子,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她也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样的道理。
下定决心,她一下吻了上去。
陆远猝不及防,三秒过后,猛地挣开她,他倔强地转过脸。
怎么这么可爱呀。沈蹦蹦直笑。
有过第一次之后觉得也没那么可怕了,陆远又不是老虎。
她偷偷转过身去,从椅背后张开双臂,一下抱住了他。
“松手。”陆远的语气平静而隐忍,藏着巨大的怒气。
“不放。”沈蹦蹦打定主意不放手。
“你再这样就没有下次了。”他冷声说道,转过脸看着她。
陆远别过脸不肯再看她。
“陆远你别这样。”沈蹦蹦试图将陆远的脸扳过来,让他的眼直视着她。
“你不是有占卜的能力吗?你怎么会算不到我要吻你呢?”她问。
她就是要他直面内心,她不信他对她会没有一点感觉。
陆远瞳孔猛地一缩,桌子底下是他攥紧的拳,又渐渐松开,他看着沈蹦蹦的眼睛:“我通过天象来测算,你说白天会有什么星象呢。”话里行间不无讥讽之意。
沈蹦蹦恼了,她偏不信!
“那你前天夜里昨天夜里也应该算到的!”她恶狠狠地说。
“占卜之人怎么可能算得到自己的命数呢。”他叹了口气。
“那好吧。”沈蹦蹦松开手,慢慢蹲到地上,这是她头一次觉得那么懊丧无力。
陆远用手轻轻抚平被她攥着的衣角,一道道的褶皱渐渐舒展开来。
今天云不多,天空显得格外蓝。
“蹦蹦,你以前要什么有什么,也许你一时半会得不到我所以才会特别想要拥有,但一旦得到了,就会发现,不过也就是那么回事罢了。”陆远理了理衣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沈蹦蹦呆住了,倒不是因为他话里的内容,而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叫她蹦蹦。
沈蹦蹦回去后又发了一小时的呆。
她搬了条小凳子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晚风将她长长的头发往后吹着。
月亮从群山的背后渐渐爬上来,白莹莹的,在漆黑的夜里看去,好像又带点蓝色,姬——月——白,她情不自禁地念出这三个字,然后咯咯笑了好久,笑声流到晚风里,传得好远好远。
她突然想明白,一个人对另一个产生好感,不算难事,能将这份好感坚持下去,渐渐变成喜欢,就不容易,喜欢再加上依赖,有了责任,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那么她想坚持下去。
姬月白是个怎样的人,她心里很清楚,就算现在换了个壳子,变成陆远,她也清楚。
她想努力一把,证明自己,也证明他,值得她付出。逼近六月的时光,外头骄阳似火。
陆远和一众男生上完体育课回来,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牢牢地粘在T恤上。
男生扎堆不问腹肌,这是规矩,要是一个六块肌问一个一块肌,你有几块腹肌,那就很尴尬。不过问不问是一回事,看不看是另一回事,男生和女生一样,都是喜欢暗自观察然后默默较量的。
陆远的白T底下隐隐闪现的六块腹肌令一众男生不由得心虚地摸起鼻子。
不过赵胤也不逞多让。两人一件白T一件灰T走在一起,路边走过的女生频频尖叫。
“远哥,我是不知道你足球也踢这么好啊。”郑俊豪跟在他屁股后边使劲说,“果然啊,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
陆远打得一手好篮球是S大的老师学生都知道的事,谁会想到陆远足球踢得也不差啊。上学期选课,他死命教唆陆远报足球,就为了让陆远大出洋相,当时他费了好大劲儿才说动,没想到陆远足球也踢得那么好。
S大系花彭晨晨在女足,他原本还想在女神面前出一下风头,这下好了,他一脸苦笑。
“我本来就会踢足球,倒不是最近才学的。”陆远淡淡一句,将话给堵死了。
他早会踢足球倒是真的,确切说,是从小玩到大,不过在他们那边,这东西不叫足球,叫蹴鞠。
郑俊豪不说话,心里郁闷至极,明眼人都看得出。
陆远没有理睬他。
没过一会,他又口香糖似的黏上来:“远哥啊,你说你足球踢那么好,不请客怎么成,得请!”
陆远厌烦地皱了皱眉头,连赵胤都看不下去了,他拍拍陆远的肩,大有一种安慰的意思在里头。
有些人就这样,特别讨厌,你明明不欠他的,他硬是觉得你欠了他三辈子的债,你不给他东西,他说你无情无义,你给他东西,他又嫌弃。
所以说,做人真难。
郑志远见陆远皱着眉不理郑俊豪,也急了,到底是一家兄弟:“远哥,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们说请客请客,又不真叫你到大酒店请吃饭?你零花钱不少,我们兄弟都知道,请个棒冰总可以吧?天气那么热!”
陆远还是不讲话,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敢情这兄弟俩把他当摇钱树了?这具身体的父母家教严,零花钱可不算多,要真有钱,那关他们屁事!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屁事”这个词,有个人很爱说这个词,沈蹦蹦是这样的,看着口无遮拦,其实很有分寸,他接着又想到沈蹦蹦买的那一大盒冰激凌正冻在小卖铺里。
天气热就摸一个出来吃。她是这么说的。
他看了眼郑俊豪郑志远兄弟,又看看一米开外的赵胤,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
“那好,请你们吃冰激凌,赵胤,一起来。”
那两兄弟一听脸上笑开了花,勾肩搭背地往陆远身上靠,可惜个子太矮有些够不着。
小卖铺的冰柜打开了,陆远从最底下拿出那箱礼盒包装的冰激凌——他还没有拆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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