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娘子”地唤来唤去,忽然改了称呼,倒让宋若昭一愣。
“甚好,多谢阿眉照拂,我确实,于这马背行路之事,历来发怵。”
“唔,正如我等胡人,虽知你们唐人的诗赋文章听来美妙,读来也能领会得意思,自己却是做不出来。”阿眉道,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诚恳温和。
停了一会儿,阿眉又道:“我来中原,听人说河北出美人,阿姊的外家和王良娣是一族,想必母亲也如画上仙子一样好看。”
宋若昭叹了一声:“我母亲确实美丽温雅,在我看来,世上再无女子能及得,只是我年未及笄,她便过身了。”
阿眉肩头一颤,嗓音也低下来:“我的母亲也早已不在人世,我便盼着夜间多梦,梦里能和她说说话。”
宋若昭想起那日自己去向阿眉报警时、看到她酣睡中泪水满面的样子,眼下听来,方知是思念至亲所致。舐犊情深之事本最能引起共鸣,二人虽未再多言,彼此心内的篱障却似又拆去了一层。
他们依着何明礼指的山谷间小道赶路。虽是近冬季节,时有冷嗖嗖的朔风扑面而来,所幸天气晴朗,午初一过,碧空顶上的日头暖烘烘地晒着大地,令人周身寒意顿消,犹如泡在温汤中般舒服。
天边流云飘渺,山间鸟鸣阵阵,连枯萎的草木所散发出的气息都似乎有种干净的香味。宋若昭于此山色空明之境中,不由想起诗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喃喃地念了出来。
“阿姊念的,可是王右丞的诗?”阿眉道。
“正是,你也喜欢?”宋若昭惊喜道。
“阿眉哪里懂,都是听王侍读谈论而已。”
前边骑着马的王叔文听见,回过头笑道:“那也是阿眉记性惊人,我只在你酒肆中偶然念几句,你便记得了。”
他忽然想起酒肆主人萨罕已死于阿眉之手,正好趁此机会问问阿眉的打算:“那日你自宋宅外出打探,可回酒肆看过?”
阿眉道:“自然已有其他影士发觉不对,但估摸一时也不得要领。萨罕是吐蕃勇士,向来对我不薄,但那日杀他,我亦不后悔。待得护送殿下入得奉天,我自会回到逻些城,听凭赞普处置。待到那时,于大唐,于吐蕃,于萨罕,我都不亏欠了。”
她语气又恢复了冰冷淡漠,但语意决绝。王叔文和宋若昭俱是心头一凛,谁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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