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日便是除夕,谢子贤身着小梅花碎点裳,肩披皮大氅,独自走在天赐大街上,满街望去尽是铺地的雪,她一深一浅的踩在雪上,印出了朵朵梅花。
城中年幼的孩儿被爹娘裹得跟粽子似的严严实实,放出来溜风打雪仗,不亦乐乎。谢子贤虽说个大人了但玩性未收,也跟着孩提们在街上打了场雪仗,没到一会儿时间就气喘吁吁。
“孩子们,停停停,太累了...”一手叉腰,一手捏着肉,细细按摩着,在雪地有些时候了,双脚开始犯凉,谢子贤只能见好就收。
“贤娘快些起来,我们再去打雪仗去。”谢子贤虽无天人之姿,但时常眉眼弯弯,笑意春深似流云挽月,叫人看得心头春暖花开。不过半日相处,城中的孩子们都爱与她嬉戏,脆生生的叫她一声“贤娘”。谢子贤对于这个称呼僵了一下身子,问道:“为何是贤娘?”
孩提们回道:“贤娘已作为人妻,往后是要当娘的,四舍五入便叫贤娘。”
被孩子们折腾到不行,谢子贤寻了处干净的雪地,伸展开手脚便躺了下,任由寒雪敷面,直到脸上都是化掉的水珠儿才伸手摆弄整理,手一顿,竟想起了那句:“贤娘往后是要当娘的。”心头不是滋味,可笑了,往后怎么会有孩子的降生呢?
“算了,不想这么多,还是回府觅食罢。”麻利的从雪地爬起,正要去和那群孩子们打声招呼,谢子贤才瞥见不远处道上疾驰而来的马车,大街上正有个小男孩在扒拉着马车驶来正对的雪地,对此全然不知。
“小崽子快闪开!”人一急什么话都蹦出口,小男孩没听出来谢子贤是在喊他,懵懂的抬起头,透过挡在额前的发隙间能看见他扑闪扑闪眨着大眼睛。
再不救人就可惜这大眼睛了,谢子贤三步做两步跑,一个使奶劲儿把小男孩提起滚到一边去,那瞬间她能听见马蹄蹬在雪地的巨响,直击心脏。
好险!谢子贤拉起卧地的小男孩,仔细的检查一遍他有没有受伤,又愤然抬起头望着扬起雪尘的马车,马车早已远去。如若不是还得做个大家闺秀模样她还真像朝赶车人来一拳,怕是眼睛长在马腚上。
谢子贤见着孩子也不哭不闹的,只是眼神还巴巴望着那处马车踩踏过的雪地,她俯身问道:“你在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馒...馒头...”起先谢子贤是听不清小男孩在说什么,凑近他反复再三确认才知道男孩口中一直念叨着两字。
馒头、馒头、馒头。
被马车吓得四窜的孩子们都聚了过来,谢子贤忙抬头向他们求助,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起来,经过谢子贤整理才得知,这位小男孩年方总角,姓周,名汝泉,是没落世家子弟周达的儿子,只是周达在前几日便撒手人寰,留下了周汝泉孤苦伶仃。
替他拨开额前的长发,谢子贤在心中五味杂陈,小男孩的身量竟不像是十二岁的少年童,倒像是垂髫稚子。她掏出腰间的铜钱,让旁边伶俐点的孩子们给周汝泉买几个馒头来,自己则是拍干净他身上的灰尘,周汝泉身穿孝服,白得刺目,都要融进这雪天里头了。
“馒头来咯——”带头的孩子欢蹦了过来,高举着热腾的馒头,谢子贤接过馒头,摸摸他们的脑袋,说道:“好孩子。”得到赞赏,孩子们心里乐开花,很快就散开了,只剩下了谢子贤和周汝泉。
她再次蹲下来,将馒头递给周汝泉。
“给,你的馒头。”
周汝泉只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伸手接过,谢子贤索性将馒头踹他兜里,馒头暖和,放在怀里让周汝泉感到舒适,他没再撒手,只是抱着,半天才憋出一句:“谢谢。”
得到回应,谢子贤莞尔一笑,拍了拍男孩的头:“去吧。”
周汝泉没有多做停留,可他走了几步,却抬头望了天,任他如何睁大双目,依旧无法从暗淡的雪天里寻找到一丝光亮。
谢子贤不忍心,叫住了他。
“汝泉。”
“这世道很现实,但我等依然要做身上有光的人。”
周汝泉没有回头,默默地离去了,也许这是谢子贤能给他的最大的宽慰。
只身返回府中,进入大门的那一刻好巧肚子里的饥饿感也蔓延了全身,谢子贤手扶着门框,一步步走向居灶君。
越靠近居灶君一寸谢子贤觉着食物的香味更多了一丝,似乎是鸡肉的香气,可她却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临近除夕日,府内的下人大部分都回家团圆去了,府中的年夜饭是请姑苏城极具盛名的馆子“天上人间”置办的,许是她饿得出了幻觉。
甫一推门,谢子贤的后脚还未迈进,抬头,却直直落进了深邃沉稳的眼眸中,她的贸然让坚定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随即转瞬即逝,又换上了原本慵懒泰然的模样。
裴君越开口:“饿了?”
谢子贤的迈进居灶君的前脚伸回来也不是,后脚跟着缩了进来,淡笑道:“自然,不然你我怎么会相见此地。”
裴君越手中还拿着锅铲,头上还围着快价值不菲的丝布,看上去有那么一回厨子的回事。谢子贤凑了过去,见锅中炖着的东西,问道:“这是你做的?”
或是...她环顾四周,未有惊蛰的身影,看来不是代手啊。
这样一来,裴君越一张俊脸果不其然布满了寒霜,问:“质疑我?”
谢子贤迷惑而不解的注视着杏眸含怒的裴君越,想着难道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心中所想。继而说道:“自然不敢,不敢。”
裴君越笑应道:“那便尝尝我亲手做的乱炖鸡块。”
没反应过来,裴君越一脸诡异的勺起极热的鸡肉来,一脸亲切的要喂给谢子贤,谢子贤抿了抿薄唇,这鸡肉纵然香气扑鼻,可上头还带着几块干辣椒,那可是比花椒威力还要大上一个辈分的。
谢子贤假笑:“多谢您的盛情,可...”
来不及顺气的她就又被裴君越捏着鼻子灌药似的给灌肉下去。好烫!谢子贤一声惊呼未曾喊出口就被裴君越那双魔鬼般的手捂着,看来嘴巴里免不了要起几个燎泡,干辣椒又呛口,她满是水雾的双目死死盯着裴君越,不断控诉着。
终于,裴君越才大发慈悲松开了捂在谢子贤脸上的手。
本就心怀怒火的谢子贤经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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