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沉睡中醒来的胤祯,睁眼隔着纱帐隐约可以看到床边矮凳上坐着个人,起先他还以为是给自己守夜的太监,习惯性地就喊:“王佰益扶我起来,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也不唤醒我,要误了上书房,我惟你是问!”
在胤祯还不太清醒的大脑里,记挂的是每日的课业,虽然书房里师傅教的,他早就会了,可四哥对他的学课格外关心,他不愿四哥对自己失望,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装出个好学生的样子来。
听到他的声音,那人当即揭起纱帐,胤祯觉得今日全身乏力,身上每一块骨头无不在叫嚣着酸痛着,他再度合上眼睛,懒洋洋道:“去打盆井水进来,要凉凉的,别让西间知道。”说完胤祯想起之前,住在西间的四哥知道自己早上起不来,用冰冷的井水洗脸一事,那恼火的样子,嘴边不禁泛起丝甜笑,这辈子被四哥如此关爱着长大,实在是前世时不敢奢望的,只是人总是越来越贪心,总想获得比自己应该得到的更多,想到这里他不觉叹了口气。
望着刚睁眼,便又在合上的弟弟,胤禛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平日里自己对弟弟的要求过苛刻,要不是弟弟怎会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只要看一眼弟弟的脸色,就知道弟弟现在身子必定非常不舒服,昨日太医也说过,弟弟落水受惊,再醒来必然手脚酸痛,更别说弟弟胸口出现的莫名淤伤,肯定要卧床静养数日,才有力气下床。
可今天弟弟刚醒来,人都还没见完全清醒,就记挂着要上书房,其中原由无非是之前,他曾对弟弟提出个要求,要弟弟一定得好好读书。胤禛摆手拦下其他要上前来伺候的奴才,自己接过湿润温热的帕子,一边手托起胤祯的后脑勺,另一边手轻柔的用帕子给胤祯擦了遍脸说:“要觉得累就继续睡,今日皇父说了,特许你不必上书房。”
听到熟悉的声音就在身侧,惊得胤祯全身一震,睁眼难以置信的望着胤禛。坐在床边的胤禛,看到胤祯睁眼,眼眸里闪过阵激动,接着是说不出的难过问:“弟弟,你不记得昨日,后来发生的事情?“
经胤禛这样一提,胤祯才忆起,自己昨日在后海边,昏厥过去,而之后的事情,他就一无所知了。看见弟弟茫然的目光,胤禛不忍弟弟知道,昨日后来的凶险,怕弟弟再被惊吓,只说:“你在我们面前晕倒,可把皇父、母妃他们吓得够呛。”
“是弟弟不好……”胤祯还想说下去,可却被胤禛按住摇头说:“弟弟不要自责。”
这时苏培盛从外间进来禀报,御医李玉白已经在外候着,胤禛为胤祯拉好被子,抬头便让苏培盛将李玉白叫进来。
等在外头的李玉白,只听到胤禛少许声息,便已经觉得头皮发麻,来之前他就被皇帝宣去,仔细问过十四阿哥的病情,其中叫他最让无言以对的,当数十四阿哥胸前那处淤伤,几乎遍布整个胸膛,叫人触目惊心,以他行医多年的经验,这次淤伤必定出自重击,可是十四阿哥住在这深宫内院当中,身边无数伺候的奴才,还有兄弟扶持,谁有能轻易伤害到他,更别说伤得他那么重,旁人却一无所知,由此推断可得出一个,李玉白连半个字都不敢说出口的结论。
皇帝当然不会满意他的无言以对,幸亏太监来回十四阿哥已经醒来,他才得以从清溪书房脱身,可等他进到承露轩,面对胤禛的目光,李玉白两眼汪汪,可怜兮兮的望着胤祯,虽然没说话,却分明是在述说‘十四爷,小祖宗,您能不能消停一阵子,再这样折腾下去,臣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给爷您了。’
胤祯躺在床上,侧身见到李玉白那可怜见的样子,忍不住扑哧就给笑了出来,李玉白顿时脸颊酱红,为了掩饰尴尬,李玉白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分野,转头就命屋里伺候的宫女去给胤祯解开衣裳。
小宫女跪在床边,双手才伸到胤祯胸口,想把被子揭开,仍旧坐在床边的胤禛,双目微张,小宫女只觉得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冷得她手脚僵硬,手尖一下不慎,撞到胤祯胸膛上的淤伤,胤祯疼得倒吸了口冷气,胤禛怒目圆瞪,为了不吓到弟弟,他好不容易才忍下怒气说:“退下去,粗手粗脚。”
未等李玉白诊完,苏培盛再次匆匆进来禀报,原来皇帝、皇贵妃还有德妃的轿子,已经快要来到承露轩外,胤禛忙起身整衣,出外接驾,胤祯原也想起身,却被胤禛按住,让李玉白留下伺候,等胤禛领着众人走出后,原本坐在床前打脉李玉白,回头看了看帘外,看见屋里的确再无他人,才轻声说:“十四阿哥,有句话老夫不知道当不当说。”
胤祯看李玉白的神色,很容易就看出,他当是要为人说项。胤祯这时已经隐约记起,自己晕倒前,曾经有人靠近自己身边,这人无论是当时看来是否有触碰过自己,皇父他们应该都会将其视为伤害自己的人,而这个人到底是谁?依照当时在场的人来看,接近自己的极有可能是,被赏进园的官眷,因为无论是侍卫还是内侍,这些长期在宫里伺候的人都知道,他们不能擅自接近自己,惟有那些养在深闺的秀女们,才会如此大胆。
若真是那批秀女们中的一个,那这次看似不大的事,将有可能演变成一个政治风暴,明珠一系早已隐隐有要与太子分庭抗争之势,这次无论是哪家摊上的倒霉,两派肯定都会视这次为整倒对方的大好机会,谁叫自己是位皇子,意图谋害皇子的罪名,可不是能轻易推脱掉的。
李玉白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浑,要淌这次浑水,可他算是看这对兄弟长大,他不想他们落入有心人陷阱当中,所以吞了口口水说:“昨日走到阿哥你身前捡手帕的女孩,是吏部侍郎多宝次女富察氏,富察小姐的生母觉罗夫人与四阿哥嫡妻那拉夫人的母亲是同胞姐妹。”
“四哥知道吗?”胤祯撑起身子就问。
李玉白想了想才摇头说:“四阿哥从昨日起就一直呆这里,谁也没见只陪着你,这事怕是还不知道。”
“那好,你也不要在四哥面前胡说八道,我就是自己病了,然后晕倒,没其他人什么事,你听明白了吗?”胤祯说。
既然事情牵扯到四哥,那不管其他人有什么盘算,胤祯已经了自己的决定,何况这件说到底,的确不关那女孩的事,自己为什么会晕倒,胤祯自己心里非常清楚。
与玄烨他们一同进来的,还有个胤祯如今非常不愿撞上的人,大阿哥胤褆。胤祯在床上请过安后,玄烨坐在胤禛之前坐的位置,仔细把胤祯看了遍才问:“醒来以后,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胤祯靠在床边,对玄烨露出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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