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系里的老师来医院了解情况,艳阳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都瞒不住了。宿舍的老大和老三来医院看了她一次。这个夏天,她们原本约好一起呆在学校。一起去报名参加托福班和GRE班,准备考试英语,然后申请出国留学的机会。但是现在,在这样的处境下见面,彼此却相对无言。当初的好朋友,现在却连一句祝福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祝福她什么?未来好运?她还有未来吗?
然后,乔澜来了。乔澜把艳阳直接从医院接到了省驻京办事处。她没有让艳阳再回到P大去面对那些难堪,而是自己出面帮艳阳处理了所有的事情。等到处理好一切之后,乔澜就带着艳阳回到了C市。虽然,乔澜没有告诉艳阳学校对她的处分决定,但是看到妈妈把她留在宿舍的所有行李都带回来了,艳阳心里就明白了:P大,她再也回不去了。
艳阳不敢面对妈妈和外婆。她曾经是她们的骄傲和希望。她们为她成长中的每一步都付出了她们的爱和心血。现在她如此狼狈地回到这个家里,带给她们的却只有耻辱。
师大附中每年考进P大和Q大的学生不少。暑假,当他们从学校回来的时候,自然会把已经在P大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关于艳阳的流言蜚语带回来。这不可能不引起大家的好奇和猜疑。艳阳还可以以虚弱的身体为由,在家里躲避世人的疑问。但是,乔澜却不得不每天面对他人猜疑的眼光。等到暑假结束的时候,当其他的学生都返回大学,而艳阳无校可返的时候,所有的猜疑都会变成结论。那个时候,艳阳和她的家人将会遇到更多的难堪。
虽然,妈妈和外婆对艳阳一如既往地关心和照顾,对艳阳没有半分责备。但是艳阳却无颜承受这一切。
白天,艳阳躺在床上,以假寐躲避着母亲和外婆的关爱的眼光和她们为她所做的一切。她们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们温言软语地开解,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更加羞愧难当。
到了深夜,当身边的母亲发出了熟睡的气息的时候,艳阳才睁开眼睛。这是一天当中,她唯一敢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的时刻。但是,她看不到未来在哪里。
她曾经是命运的宠儿,被爱,被宠溺。然而因为被爱,所以被伤害。因为被宠溺,所以被连累。爱,是一把双刃剑。因为她曾经享受过爱带给她的甜美,所以现在她就必须承受爱带给她的毁灭。如今,花好月圆的爱情变得如此不堪,似锦前程就此被斩断了。不仅如此,她还将要面对猜测议论,流言蜚语将会如一盆盆脏水向她泼来。她这一辈子都将背负这些恶名,没有人能还她清白。
活着,对她来说只是一种耻辱,也是一种煎熬。
活着,对母亲和外婆来说,是她们的累赘,更是她们耻辱的根源。
艳阳早已万念俱灰了。
那天深夜,艳阳悄悄地起了床,来到卫生间。卫生间很窄小。艳阳站在洗脸盆前,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点。然后,她转过头,看见了左边的窗台上,那里放着一把肖平生用的剃须刀。这次回家,乔澜怕艳阳发生意外,让艳阳和她睡一个房间。艳阳的身边总是有人,艳阳几乎没有单独呆着的机会。家里所有可能被艳阳拿来伤害自己物品都被收了起来。只有这个剃须刀被疏忽了。
艳阳将剃须刀拿了过来,取出里面的刀片。刀片看上去还很新,在灰暗的灯光下,刀刃上发出一丝清冷的光芒。这刀片一定很锋利吧。和做生物实验时用的切片刀相比,会不会更快?艳阳记得,在P大第一次做生物试验的时候,她不小心被刀片划破了手指。血,一滴,一滴,又一滴,滴在白色试验台上,象一朵朵鲜艳的桃花,格外瞩目。一起做实验的同学大惊失色,当场尖叫起来……。
现在,艳阳把刀片放在左手的手腕上,轻轻地划了一下。刀片果然锋利,手腕上立即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线,然后,一些红色的液体开始渗出。这个场面在艳阳的脑海里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了。被划的伤口,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或者说艳阳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这让艳阳放松了一些。“一了百了吧”,艳阳这样想着,再次把刀片放在了左手手腕上。这一次,她用了一点力。刀片很快地划过手腕,感觉比刚才疼一些,不过还能忍受。手腕上很快就出现了一道血迹,然后凝成了血滴。一滴,一滴,又一滴,血滴进了洗脸池中。池底里,还留着一些艳阳刚才洗脸时用的水。血滴到了水中,转眼就消失了。然后,渐渐地,渐渐地,水变成了粉色……
“人的身上倒底有多少血?”
“全部流光的话,能把这洗脸池装满吗?”
“如果是水池装满了,血会不会流在地上?那样清理起来会不会很麻烦?”
看着血一滴滴地滴着,艳阳脑子里转出无数奇怪的念头。她想起了曾经和同学一起了讨论:人体血液是在天冷的时候流得快,还是天热的时候流得快?后来得到的标准答案是:在低温条件下,为了提高自身抵抗低温能力,人体的血液流速会加速。但是体温降到一定程度时,血液流速会减缓。长久极度寒冷时,血就会停止流动。那么也就是说,如果是在冬天,这个过程应该会相对快一些。艳阳现在就觉得有些冷了,是不是血液流动得快一些了,还是快要停止流动了?
不知是不是失血的缘故,艳阳感觉头有点晕。她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便回过头来四处看了一下。这时,她从窗户玻璃上看到了反射出的自己的影像,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足以让她看清自己憔悴不堪,几乎没有人形的样子。
“妈妈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心痛死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艳阳忽然就打了个机灵:妈妈?外婆?如果明天早上,她们打开卫生间的门,看见满池的鲜血和一具苍白的尸体,她们将如何面对?她们该是多么悲痛欲绝?她们又将如何带着这样的伤痛渡过她们的余生?艳阳颤栗着,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她们给了她温暖的一生,温暖的家。她从来没有报答过她们,却给她们带来了耻辱和痛苦。现在,如果自己就这样死去,更是把她们留在痛不欲生的深渊里。她不能这样自私,就算是有再大的耻辱,该面对的也应该是她自己,而不是妈妈和外婆。
艳阳立即将流血的手腕放在水龙头下冲净,将水池的血水放尽。然后她找了一条毛巾把伤口死死地缠紧,这才昏昏沉沉地回到房间,躺在了妈妈身边。
第二天,艳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手腕的疼痛,让她想起了昨晚干的傻事。她抬起手腕看一看,手腕的伤口已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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