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艳阳还是扭扭捏捏,不愿意离去。阿姨就带着她到柜台边让她选了一个个扎小辫子的头饰,她才高兴起来。
九月二日,星期一,是学校开学的日子。乔澜带着添力和艳阳去学校报名。艳阳在师大附小上六年级,已经熟门熟路了。乔澜帮她交了学费就让她自己去教室了。然后,带着添力去了师大附中。附中和附小只隔了一条马路。添力一进校门就被惊呆了。他没有想到一个学校会有这么高的楼房,这么宽的马路,这么大的操场,和他在家乡上的乡镇中学不可同日而语,简直象在电影上看到的一样。
添力上的师大附中是省里的重点中学。高中一年级的新生,或者是从师大附中的初中部直接升上来的,或者是经过全市统考择优录取的。每一个能进入这所重点中学的学生,都是这个城市的娇娇者。只有添力是另类。他能进这所学校,完全因为阿姨是师大的老师,而且又和附中的教导主任是好朋友。添力是以师大教师的“子女”的名义被照顾进来的。
对添力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校园,陌生的老师,陌生的同学。虽然他穿的是新衣服,背的是新书包。身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从乡下带来的。但他的身上所特有的乡土气息,和周围同学的气质格格不入。新同学们用好奇而疑虑的眼光看他。他的内心也因这种差别而自卑,恐惧进而有些隔阂。他不被他的同学认同,同时他也本能地抵触他的同学,和同学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添力进了教室,找来一个最后面最角落的座位坐下……
添力在这个城市的生活正式开始了。
添力的父亲在政府的某个部门给一个有声望的领导当秘书。因为领导经常下基层检查工作,当秘书的父亲自然要随行。即使父亲在城里的时候时,也总是被某些事务羁绊,早出晚回。所以父亲并不经常在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新家和添力在乡下的家有一点类似。家里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妹妹”。只是城里的家里没有农活可干,阿姨操持着全部家务。但添力很快就找到自己能干的事情,比如说换煤气罐,打开水,洗碗,拖地,……。没几天,添力的勤快就在楼道里出名了。楼道里谁家要换煤气罐了,只要他知道,他总要上去搭把手。
这幢楼原来是单身楼,因为师大的家属房紧张,所以,很多结了婚的讲师们,都被分在单身楼里。有的家占一间单身房,有的占两间房。每家的门口都摆着炉灶和煤汽罐。因此,楼道变得十分狭窄,两人相遇只能侧身而过。水房和厕所在楼道的两头。大家约定东头的厕所是男厕,西头的是女厕。
添力对这样狭窄拥挤的空间很不习惯。家只是两间小小的房子,出了家门没有自家小院,没有广阔的田野,没有随处可遇见的乡亲,没有可以随意放肆说笑的朋友……。
他感到难受,憋气 ,他非常怀念他的乡下的家,亲人和朋友。但是他的思念无处诉说,只能一个人默默忍受着。
师大的大操场,是添力发现的唯一的空旷的地带,在那里他能够体会到一点点家乡那片旷野所给他的空旷的感觉。以后的每天早晨,当楼道的人们还在梦中的时候,添力就起床了。他去操场加入进那些晨练的大学生的队伍里。沿着跑道跑20圈,似乎要借此吸足了一天需要的新鲜空气,这才感觉爽快一些。
早晨,跑完步以后,添力回到楼道,在厕所里冲个凉水澡,就拿着锅去食堂买早点。当添力把早点买回来时,艳阳才在阿姨的催促下起床。然后磨磨蹭蹭地洗脸、刷牙、梳头。阿姨总是絮叨艳阳:“艳阳你应该早点起床,以后和你添力哥哥俩轮流买早点。别老要添力哥哥买。”
添力知道艳阳肯定不会起床买早点的。就象在乡下的家里一样,每次娘叫妹妹扫院子,妹妹总也不扫。总等着添力去干的。艳阳常常让添力想起添香。她们两一样都有点任性,有点偷懒。只是艳阳不象添香那样对他依赖而且亲近。
在学校里,添力依然拘谨,丝毫没有他在乡村学校里曾经享受的快乐。在乡下虽然没有高楼,没有现代化的教室。但是他有好在同学,好伙伴。他和他们在一起可以无拘无束地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放学以后他们还可以一起去地里干活,去扯猪草,拾柴,在打麦场上玩警察与小偷的游戏。从小到大,虽然添力在他们村里的小学和乡里的中学里都是成绩最好的,但他从来没有觉得学习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心里盘算的永远是家里的哪块田该浇水了,哪块田该上肥了?放学以后,要先去哪里割些猪草回家?每一天,他要把那些农活忙完了,他才能坐下来匆匆完成家庭作业。
可是,城里的学生除了学习,似乎是不用考虑别的的。学习在这儿也是至高无上的事情。大家正正襟危坐,煞有其事。彼此之间较着劲,谁也不服谁,谁也不甘于在人之后。添力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不喜欢同学之间那种敌视的情绪。
因为,他说话带有乡下口音,他怕同学笑话,从不和同学主动交谈。所以,他没有朋友。他孤独,寂寞。和其他同学格格不入。
每当下课的时候,他就躲在教室后面,站在窗前,无聊地看着远方。透过近处的建筑物和远处的蓝天,他似乎能看见家里的地里的棉花开始炸桃了,白色的棉絮渐渐地把大地给罩住了。他在想,今年家里的棉花种得多,娘一个人摘棉花怕是忙不过来。要是当天不把炸桃的棉花摘完的话,晚上就会有人来偷棉花。那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的一个晚上,大半亩地刚炸桃的棉花让人偷得一干二净。第二天,娘看着剩下的光秃秃的棉花枯枝,腿一软坐在地上就哭了。那是他家一年的心血呀,一年下来,就指望着棉花有些收成。这棉花让人一偷,明年买农药、化肥的钱到哪儿去筹呀?添力气极了。到了晚上,他躲在面花地里,等到后半夜。“偷棉贼”一来,添力就冲上去了。那“偷棉贼”是骑着自行车来的,吓得一蹬上车就跑。添力跟在后面紧追不舍。一直追了三里地,追到“偷棉贼”的家里。“偷棉贼”是临村的一个中年妇女。添力追到她村里,在她家门口大骂起来。半边村的人都被吵醒了。“偷棉贼”只好息事宁人,赔了五十元钱。就这样,附近几个村的人都知道了添力这个不要命的小子了,谁也不敢再偷他家的棉花了。可是今年添力不在家了。家里没个男人,谁知道娘会不会受人欺负?
上英语课时,添力终于出事了。英语老师要他起来读课文。添力的英语本来就不好,读得结结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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