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毛病很正常的。”
单尔信原本窘迫的脸带了一丝怒意:“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我妈当年……”他打了个冷颤住了嘴,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这可真不是什么好的类比对象,他的情绪一下子低沉下来。
郝靓以为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开始伤心,赶紧顺着他的话答应:“好吧,我去看就是了,你要不怕麻烦就陪我去呗。”
见她答应,单尔信才放松地坐在沙滩上,却随手脱了外套摊在一边示意郝靓坐上去:“地上凉,你垫着点儿。”
郝靓顺从地坐在他旁边,见单尔信沉默着不开口,想了想便主动问道:“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强,要面子,宁折不弯,脾气暴躁,到了晚年甚至是歇斯底里,家里常年备着医生的电话,有生理的,也有心理的。”单尔信几乎是想也不想便说了出来。
想到季兰的“歇斯底里”多多少少和梁青有关,郝靓有些无语,他们真的能等得到家人的祝福吗?梁青是一方面,还有季家呢?
“你外公外婆一定很疼你吧。”郝靓又问。
单尔信点点头:“还有我舅舅们,我二舅年轻时参加越战伤了身体终身未育,大舅一儿一女,可表哥却在我十岁那年意外死亡,那时他十五岁,刚考上四中,和同学出去庆祝时同流氓团伙发生冲突,被人失手打中要害,伤重而死。那时全家都在因为母亲再度犯病忙碌,大舅舅妈赶到医院的时候,都没来得及见表哥最后一面。大舅伤心之下又出车祸险些丧命,那之后,舅妈就恨上了妈妈,说她是丧门星,整天在家里作,才会惹祸上门。可大舅那之后却很疼我,几乎把我当成他自己的儿子,还有表姐,也对我很好,舅妈却因此更加恨我们母子。”
单尔信几乎是用平静的语气在说着这些话,郝靓回想以前单尔信说他狼藉的名声是“有人刻意为之”,知道应该是这位舅妈同志了。
“我没有怪她,我表哥是个很优秀很聪明的人,从小就是远近闻名的天才,文武双全,比尔雅还出色,作为季家的长孙他承载了很多人的希望,而我,差他太多。所以当妈妈提出要我改姓季时,他们都没有答应,大舅妈还因此和妈妈大吵了一架,说我们狼子野心。其实不是的,很多时候,我都恨不得当年死的是我,不是表哥。”单尔信的语气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郝靓却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悲哀,暴躁病弱的母亲,冷漠疏离的父亲,剩下的亲人伤心的伤心,失望的失望,可以想见单尔信的童年是多么的鸡飞狗跳,而他这个人又是多么不讨喜。
他可能比自己还不幸,因为他的成长过程中没有一个毫无立场毫无条件去关心爱护他的人,比如郝敬之于她,这样的他,是不是就没能学会尽全力去爱一个人,同时却不伤害她?这一瞬间,郝靓圣母了,她决定不再计较单尔信不时会冒出的混账话。
揽着他的肩膀,将他的头慢慢拉进怀里轻轻地揉着,郝靓轻声问:“你的网名叫‘季氏一诺’,是他们有什么承诺,还是你自己?”
明显地感觉到单尔信身上的肌肉一绷,过了许久之后他才慢慢地道:“妈妈去世前再次提出让我改姓,那时舅妈没有再反对,我却没有答应。后来我离家当了兵,外公给了我一个承诺,说不管什么时候,我可以随时加入季家。”
原来如此,郝靓没有问他为什么当时不答应,却忍不住问:“那你将来准备改姓吗?”
“我不知道,看情况吧。”单尔信忽然翻了个身,把头往她的怀里又埋深了一些,嘟囔着道:“不管改不改姓,我都打算尽到子孙的责任孝敬他们,不过,如果咱们生好几个儿子的话,有一个姓季吧。”
郝靓使劲儿拍了他脑袋一下:“谁给你生儿子!”还要好几个,当基本国策是死的啊!
随着演习的扫尾和总结完成,米国军事代表团的访问交流也提上了日程,孙沄以交流切磋为名,几次拜访郝靓,都被她不冷不热地挡了回去。郝靓给自己的理由是:你知道刽子手杀人是奉命行事,杀的人也是罪有应得,但你仍然可以选择不喜欢那个刽子手,事情就这么简单。
对于这件事,单尔信乐见其成心里暗爽,表面却大度了,拍着孙沄的肩膀一副“兄弟我同情你”的样子,还拉着他和程伟等人一起喝酒聊天,话里话外不忘表达一下自己对“内人”任性的无奈,并强调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和女人计较,即使她态度不好,孙沄也千万别往心里去。
喝多了的程伟则大着舌头道:“我觉得郝翻译挺好的,那么一个大才女,还那么漂亮,最主要的是心肠也好,她前几天还托我找人给李闽送钱,假托是抚恤金,一次就是二十万,郝翻译才工作几年啊,拿出这些钱来肯定不容易。”
听了他的话,孙沄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单尔信则额角微微抽动,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慷他人之慨。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明天能否更新待定。不能更我会跑上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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