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惟独没有想过这种。
“当年太子遭难,太子妃被陛下钦赐了毒酒,应该……”
“应该死了,对不对?”夏绥远正色望着她,问的一脸认真:“静儿,你小的时候进过宫里,可曾正经的见过太子妃的面?”
静研努力的思索着,半响摇了摇头。
确实没有,人说太子妃身体不好,羸弱非常,几乎不出来见人,她又怎么能见得到。
只是如果太子妃还活着,并且现在顶替太子成为陛下,那么最开始死掉的那个……
她不敢再去想,这个
疯狂的念头不可能是真的,抬头去看夏绥远,他却几乎默许一般眨了眨眼睛。
“大哥很爱她,胜过爱自己。”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为了她死掉,也是一种解脱吧。”
他闭上眼,当初的腥风血雨似乎还在眼前,努力回想还能记得东宫内弥漫的腥气,女子玉白的脸色沾染了血色,破天荒的染了娇媚,抱紧了怀里不停痉挛的那个人,伸手对他喝道:“老七,快去传太医,快去!”
“别,别。”不断吐着鲜血的那个人却扯过他的手,硬生生压在另一只手上,含糊不清的嘱托着:“护着……护着……她。”
她?是哪一个她,他几乎分不清楚,其实那个人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你知道太子当初为什么谋反?”
“为什么?”
“因为太子妃姓萧啊,她本名叫做萧馥郁,正是前朝摄政长公主的嫡亲侄女,幼帝的亲妹。姑侄两个,生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的幸运在于那份容貌,不幸也因为那份容貌,好的东西总是双重的,人人都紧盯着那荣华,却对背后的腐朽无奈视而不见。
“我父皇他很爱慕那位长公主。”夏绥远盯着她乌黑的瞳仁,低低的笑着,“所以,那公主死后,他很伤心,总是一个人坐在这殿里,一呆就是大半天。”
“过了几年,有人向他密报,说太子要娶的一位姑娘,和那长公主生的一模一样……”夏绥远忽然顿住了,伸手去抚她柔软的黑发,“这个人就是当年的东宫太子少傅,刘延庆。”
像是有人在她脑海中割破了一根弦,静研睁大了眼睛,手不由自主的掐进他结实的胳膊里。
“这时候大哥已经有了察觉,他用其他女子的画像蒙混过关,马上就可以娶自己心爱的女人了,自然会小心翼翼。”他继续说着,面上忽然露出了一个讽刺的冷笑,“然而他是臣,是子,又怎么能抗得过天下的九五之尊?”
他到现在还记得,年幼的自己发现那件事时心中羞耻和污秽的感觉,他偷偷地溜进东宫打算找点书刊,却在床底下躲避时轻而易举的发现了那个秘密。
压在姐姐身上的那个人,不是大哥,是他曾经仰望过的父皇。
他抱着头,缩在一角,动也不敢动一下,只能听着哭泣,咒骂,喘息,割破了耳膜。
一切都平息了,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偷着爬出来,发现大哥就跪在殿门前冰冷的青砖地上,十个手指在地上生生的抠的血肉模糊。
大哥一眼扫到他藏身的树丛,却没有吭声,紧接着就听到父皇冷酷的残忍的声音,“萧家的女人不能留下,她今天能够迷惑你抗旨,明天就能迷惑你祸害这天下。绥哲,朕告诫你,杀了她,你才能成为真正的帝王。”
“杀了她就能成为合格的帝王。”夏绥远笑着,手上微微用劲,扳着静研的头,深深的看进她眸子最内里的角落:“就像父皇当年一样,放任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一点点在宫里枯萎,眼睁睁看着她死亡,方才能驾驭天下臣民,变得真正冷面冷心,大公无私。”
“我们在他眼里是什么?不过是能替他守着这江山的棋子。大哥终究是大哥,他忍耐不下去,也不想杀了自己爱的人,他
选择了最极端的方法去顽抗,哪怕最后害死了许多人。这就是你的父亲在太子谋反时还能幸运的无事的另一个秘密,他是个无耻的告密者,他知道怎样选择对自己而言才是最有利的,所以他出卖了当时还有五分胜望的大哥。”
有时候他也会去做一些荒诞的梦,如果不是姐姐,是静研,那么他会怎么做?是否也会如大哥一般,玉石俱焚,用自己的死亡,为爱人的存活铺下最后的道路。
“就是因为这个,你们都恨他。”静研嘴里发苦,松开了他的胳膊。“那后来呢,死的是太子,先皇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对,所以大哥放了一把火,烧掉了整个东宫,包括被人认为是太子妃的他的尸体。他自己则是叫易容天下第一的安家,帮姐姐蒙上了那层人皮,入了天牢,这个天下最最危险,也是最最安全的地方。”
“他知道父皇有父皇的骄傲,只要他一刻不肯认错,那么父皇就断然不会心软来看他,这样,才是最完美的谋划。”夏绥远笑着,他小的时候看不懂,总觉得一切都残忍的让人难以接受,独独到了今日才了解,原来藏在这残忍下面的,才是人性最最真实的体现。
只是大哥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父皇其实还是早已经知道了,那卷遗诏上的荒诞的名字,是父皇唯一能做的补偿。
静研捂着胸口,浑身的力气已经虚脱了一般,她倚在他身侧,闭上了眼睛。
“静儿,我若是离开了,这宫里其实才是最最安全的地方。你知道了姐姐的秘密,对她而言,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我在外面,她无法杀你。”他伸手蒙上她的眼睑,“好姑娘,现在已经没有人看见了,可以哭了。”
静研摇着头,执拗的揽着他的脖颈,却顾左右而言他:“她生的真美。”
夏绥远在她唇角亲了一口,“那与我们无关。”
傍晚的时候,安续被夏绥远抓来看脉,摇头晃脑的就说了一句有用的。
“思虑过度,你自己没事儿让她宽宽心。想那么多没用,陛下又不会真的吃了她。”
“谢了,我知道。”夏绥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我不在,烦劳你照顾她一些。”
“你是不是真拿自己当保姆了?”安续笑的很是没心没肺,“你的小美人聪明着呢,我顶多看着她别吃坏了东西,旁的事情可不管。”
说完他唯恐天下不乱的凑到他耳边,“你还是想想别的事儿,比如说,陛下这次很生气,这股气要是不发作出来,将来可没有好处。”
夏绥远挑眉,将他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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